的念渠姑娘,桃花——”传唱声响彻整个流觞阁的大堂。
焉容无事可干,便倚在栏杆上往下看,念渠一身红衣,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步履轻盈地走到楼梯口,一个跳跃飞身而下,红衣上的缎带似火一般绕在身上。
她一落到台上,四周的掌声便如雷般响了起来,接着,念渠跳到台中央的大鼓上跳了起来,大鼓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那面大鼓足足有五尺的直径,上面蒙了一层红绸布,下面有六只铜铸的脚,刻有十分古朴大气的图纹。
念渠每一出剑,脚便落在鼓上发出极富节奏感的响动,十分震撼人心,她的每一招式都带着剑气的凌厉与女子的妩媚,二者结合得恰到好处,剑招刁钻,花样百出,银白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她的每一起落都惊险万分,却面容淡然波澜不惊。真是刚柔并济,英姿飒爽,叫这帮读书人也热血沸腾呀!
谁说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便胸无大志?每一个男人心目中都一个能赤手打遍天下的英雄,只是他们都做不到如辛弃疾那样,既可疆场上建功立业,又能在诗词上别有建树。
念渠的舞剑一结束,掌声便排山倒海般响了起来,她抱了拳行过礼,大大落落下台去。焉容目光随着她红色的身影消失,被她刺激得心潮澎湃,待心气平和之后,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勇气又开始动摇不定。
大家都这么出色,她一个初学者真的行么?
“焉容、焉容……。”
“嗯?”
萧可铮用力握了她冰凉的手,轻轻道:“你会比她们都好。”
焉容垂下眸子,密而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心中明白他说的不过是哄自己的谎话,哪里能比她们都好……
第二十一位姑娘又上了台,台下掌声又时不时响起一波。
喧闹中,好像听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小小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压抑,她从萧可铮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别在身后,偷偷看了衣缠香一眼,若是再说自己没有胆量,她会不会冲过来骂自己几句废物呀。
衣缠香坐着矮凳,纤细的身子靠在墙壁上,玉指缠着自己的发丝,却只看着焉容一言不发,好像在酝酿什么。
……她想干什么?焉容心里极不是滋味,她特别看重别人对她的评价,特别是衣缠香的话,比萧可铮都富有杀伤力,她总是那样的一针见血、尖刻精准。回想那几个充斥着眼泪和汗水的夜晚,若是没有衣缠香用千奇百怪的方式逼她学舞,若是没有她给她编动作、做衣服,她是怎么也没本事站在这里的。
若是放弃必然要伤了衣缠香的心,可是坚持下去未必也能博得满堂彩,焉容心里已经将自己骂了几百个回合,却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豁出去。
衣缠香突然动了动,对她粲然一笑,分外的惊艳。“我有办法能叫你一举夺得第一,且不费吹灰之力。”
“什么办法?”焉容眼睛一亮,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她的面上,连她一丝一毫的细小表情都不肯放过。
“我手里有失传几千年的肌香丸,能在短时间内迷惑所有的男人,叫人神魂颠倒。”
肌香丸?焉容蹙眉深思:“是汉宫赵飞燕姐妹所用的秘方?”
“正是。”
“你怎么会有那个?”
衣缠香笑得迷离醉人:“呵呵,你不要忘了我有天生异香,祖辈上流传下来的东西,足可以改变我的一生了。”
焉容信了七八分,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又听衣缠香笑道:“只不过凡事有好的一面,便有不好的一面,这个东西能使人终生不孕,赵飞燕赵合德便是如此。”因为有得有失,所以她的话显得更加具有说服力。
“不行!”萧可铮将焉容拉到身后,眼中是坚决的反对,他已经信了。
“你现在把这个药丸含到口中,到了台上便可发挥功效,焉容,机会只有这一次,这一关若是过不了,就不要再提什么救父了,你……。”
衣缠香的语气甚至是带着蛊惑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檀木锦盒,轻轻打开盒盖,揭开上方覆盖的双层红绸,便看见里面躺着的一枚小小的浑圆药丸,红豆大小,表面乌黑光滑。
诱惑很大,代价同样很大,焉容刚往前走了一步,便被萧可铮用力攥住了手腕。“焉容,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你都已经答应过我了……。”
她费了气力挣脱他,眼里已经蓄了眼泪,咬了唇道:“对不起。”
似被雷击过一般,他猛地一怔,接着被焉容趁机推到了门外,咣啷一声,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衣缠香将盒子塞到她手里,眯了眼睛问:“后悔么?还来得及。”
萧可铮还在外头拍门,她别过脸去,声音不大却满含坚定:“不后悔。”她有什么资格内心挣扎呢,父母和弟弟都在北疆受苦,再过一个月就是深冬严寒,没时间了。
从前的时候不懂他的心意,总是怀疑着不敢轻易相信,后来自然而然地懂了,愿意原谅他曾经对自己的伤害,愿意终生相随。现在是她心怀愧疚,违背承诺,可又有什么办法?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捻了那药丸含入口中,有淡淡的清香,还有草药的苦涩。
“林焉容,你必须赢。”衣缠香为了她最后一遍理了衣裳,破釜沉舟,在没有退路的时候,往往能发掘最大的潜力。
必须赢……这话是她对自己说的,也是自己想要对自己说的。
“第二十四位,裙香楼的焉容姑娘,青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