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谁喊了一句,人群里喧嚣顿时高涨,仿佛开了水的锅,全围着力奴炸了开来。
海东青,那可是人的图腾。
更有因为喧嚣而凑上来的人,好奇地拉着比自己先到的观众问长问短,等知晓大概,便也加入了围观大军,还不时发表意见,也有鄙弃蛮夷的,也有佩服少年天生神力的,也有同情力奴遇主不淑的,还有便是看热闹打酱油的……
有道是口水淹死人,众人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敌意,但被这么多人看猴子一样的看着,想必谁也不会好受……
明夏瞪了那风流公子一眼,再看看无动于衷却益加木然的力奴,突然感觉一阵悲伤。
她也曾经是个异类,一个从千年之后穿越回来的灵魂,走在一众唐朝人之间,她也曾这么木然地孤独过,也曾这般落寞地空虚过,也曾行尸走肉般的麻木过……
所以,她见不得力奴承受她曾受过的伤。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他是我家的家奴,他的去留,我说了算!”红衣女孩不待众人反应,便举起马鞭指着力奴,以一个主家的姿势宣告着自己的拥有权。
力奴仍是不为所动,仿佛那根本不关他的事一般,可明夏就为难了,人家明摆着不放,她,总不能强抢民奴啊……
钟惜月虽然不忿红衣女孩的嚣张行径,但也不好直说什么,只能歉意地望着明夏,反而是那个温雅的绿衣女子,见状柔声劝道:“珠颜妹妹,不过是一个家奴,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拘这一个人,不如随他去吧。”
红衣女子还未开口,那风流公子又生怕别人把他当哑巴一样,抢道:“这个力奴可是人呢……”
钟惜月忍不住了,道:“人又怎样?商公子,你家商号遍天下,竟也这么没见识?连一个人也稀罕起来了?”
风流公子被噎得一愣,旋即陪了笑,道:“惜月妹妹请喜怒,少容不是这个意思,力奴的去留,终究不是我等旁人说了算的,他毕竟是聂府的人,一切还看珠颜妹妹的意思,是不是,珠颜妹妹?”
红衣女子得意地笑笑,趾高气扬地看了明夏一眼,嚣张的好像个兽王之后。
唉,真是难办呀……
明夏为难地很,便抱了胳膊拧眉道:“这可如何是好呀?这位壮士对奴家如此厚爱,奴家断没有拒之千里的道理。古人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明夏断不敢轻忽贤人之教诲,坏圣德之隆誉,想必这位才德兼备的小娘子也不会眼见奴家作出这等天怒人怨,有违圣礼的举措吧?”
聂珠颜见明夏给自己摆了个坑,自然不甘就这么跳下去,可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正急眼时,她瞥见力奴背后的海东青,竟福至心灵道:“奴家自然是不会阻拦杜家娘子的,可是力奴乃是人,不比寻常,他的去留,也当禀过家父才行,家父乃是信都别驾,他来处置这件事,杜家娘子意下如何?”
原来是别驾家的小姐,怪不得这么张狂。
别驾就同那郡丞一般,也是信都的父母官呢,信都作为冀州州治,除了冀州刺史外,就数别驾最大了,唉,竟然碰上这么个主儿,明夏真的为难了。
“原来是聂大人的千金,飞卿失敬了。”
明夏惊奇地看着温文而笑的林飞卿从马车一边转出,两手还牵着兴高采烈的三娘和小郎。
将三娘小郎交给明夏,林飞卿便上前几步作了个揖,动作优雅有若行云流水,悦目非常。
“家父乃是新上任的冀州刺史,不知聂小姐可否看在家父面上,通融一二,力奴的卖身契标价多少,林某愿双倍奉上,如何?”
林飞卿一出现,聂珠颜早就双目放光,如今听闻是新上任的冀州刺史,自家爹爹顶头上司的公子,当下便立刻变了温柔乖顺的小绵羊,半是娇羞半费猜地笑道:“原来是刺史大人的公子,珠颜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既然是林公子开了口,奴家莫敢不从,公子请便便是。”
呃……
明夏瞧着聂珠颜这个180度的大转变,震惊的心情,真是难以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
其他人也不例外,全睁大了眼睛瞧着娇怯有礼的聂珠颜,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是个白山黑水的人……”
一声清冷的不屑从那冷傲美男子口中传出,他在马上瞥了众人一眼,像是极扫兴一般,唤了旁边的随从一声,道:“千秋,我们走”,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去了,没跟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打过招呼,就这么离去了。
又是一个牛人啊……
“东方……”
风流公子商少容唤了一半,见人家根本不理睬,便也嗫嚅的住了口。
果然是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