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道:“二娘子放心,这规矩行起来,在下是定不敢犯的,以身作则这句话,在下谨记在心。”
一听这话,明夏忙道:“齐管事,奴家绝没有不相信您的意思,只不过先提醒一句罢了。好了,天晚了,青云作坊还得劳烦齐管事坐镇,奴家便先行一步,这里就拜托齐管事了。”说完又福了一礼,便跟着云柏登车而去。
云柏轻快稳当地赶着马车,不消一刻钟便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小雅居,他见门前人并不多,便不再转一条街将马车赶到后门,只在这里停了下来。
马车一停,早有伙计迎了上来,一见驾车的是云柏,便兴冲冲地向另一个伙计道:“快去叫掌柜的!”他自己却跑上前来,一边替云柏牵马,一边道:“云大哥辛苦了,好些日子不见,小弟想的紧哪!”
云柏笑骂了一句,便道:“别混说!二娘子在车里呢,你不想要工钱了?”
那小伙计闻言立马闭了嘴,心中一阵懊悔……他方才说话的声音那么大,该不会叫二娘子都听进去了吧?啊,倘若听去了,会不会嫌他口无遮拦辞退了他呀?啊,千万不要啊,他家中还有一个寡母一个幼妹,全等着他这份工钱养活,倘若把这里的活计丢了,他可再找不到这么一个工钱高,又公正,管吃管住,节气天还送粮米和果子的好地方啦……
云柏一句话便唬住了那小伙计,不管那小伙计的杞人忧天,云柏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以示安慰,便走到车门前,好奇着明夏怎么还不下来?
不会又睡着了吧?
云柏觉得自己怀疑的很有道理:今日一大早小娘子就去了青云作坊,一直忙到现在,若说不累那是骗人的,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顶不住也情有可原……想到这里,云柏叹了一口气,便上前一步准备将明夏叫起,然而他还没动手,就见车帘一掀,一张睡眼朦胧的少女面庞便出现在眼前,那双平日里炯炯有神的眼眸,此时却像蒙了一层雾气的森林,根本看不见一丝清醒。
明夏怔怔地望着前面,刚刚睡醒的她还有些懵,视野里捕捉的信息根本到达不了大脑,因此她看云柏,就跟看那小雅居门前的拴马桩是一样……呃,其实拴马桩她也是看不见的,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意识,那便是往前走,往前走,往前走……两眼无神脚下没准的明夏,没走两步就出事情了:从车辕下去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明夏就那么直直地坠了下去……
这一坠,明夏登时便清醒了,一刹那间,她竟然清楚地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最痛苦的是,明明知道悲剧正在发生,她却没有一丁点的办法!
唉,明夏闭上眼睛,选择承受疼痛……然而预想中的屁股开花额头着地都没有出现,因为,她的腰间出现了一只手,这只手如此有力,牢牢地阻住了明夏跟大地亲密接触的势头,将她稳稳得托了起来……
“二娘回来了?”
尹贵的声音从小雅居门口传来,明夏又一懵,立刻便觉得自己双脚着了地,腰间的触觉也没有了……此时她心中一片清明,便转头向云柏感激地一笑,才朝着尹贵走了过去,道:“尹叔,我回来了,家里没事吧?”
“没事,都好,那边怎么样?”
尹贵虽然笑容满面,却掩饰不住脸上那一丝疲倦,明夏心中不忍,口中便道:“辛苦尹叔了,作坊那边一切妥当。齐管事还叫带回了一坛子清酒,明日咱们家下小宴,咱们也享用一下。”
尹贵还没表态,云柏便先乐道:“好好,小娘子说话可要算话啊!我明日不去作坊,专等好酒吃!”
明夏便白了云柏一眼,嗔道:“我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了?!倒是你,光知道吃!”
“是是,二娘是个守诺的人,云柏,这就是你不对了,怎能怀疑二娘的信用呢?可见这些日子酒吃的多了,人也混了……”尹贵被明夏的好心情感染,竟也开起玩笑来,倒叫一旁的伙计们愣了一回:这……这是平日里那个一丝不苟的铁面掌柜吗?
三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小雅居,兴高采烈的明夏却没瞧见,灯火阑珊处,一个孤单的身影,寂寥的沉在了夜色里,飘渺的仿佛俗世中的一粒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