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个方法,便是同样与信都舞弊案密切相关,一直在长安待职的,前信都刺史,钟鼎。
这个人,也是与明夏有过一面之缘的钟惜月的父亲。
钟惜月给明夏的印象很不错,连带的,明夏便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前信都刺史钟鼎也隐有好感,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么逆推之,下梁正的话,上梁也该差不到哪里去才是。
更何况,钟鼎的口碑,一直都不错,传言那是一个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大儒,清正廉洁光明磊落,但却有一个缺点,不通事务,典型的书呆子。
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欺瞒。
所以,苏氏也不确定,那巨大的亏空,究竟是钟鼎所为,还是另有隐情。
明夏更倾向于后者,这在她遍访仍在信都的前刺史府仆役之后,更加确信。一个人,最难瞒住的,便是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在拜见了钟鼎在信都的长随,车夫,甚至曾伺候过钟惜月的仆妇之后,从他们交口称赞之中,明夏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只怕这巨大的亏空案子,是另有人瞒着钟鼎而做下的呢。
而此人,也许还在信都城中。
除了这样处心积虑用心险恶的人,谁还会在苏氏初来信都之后,意图绑架秀儿呢?
因此,明夏再三思考,又通过一些途径与苏氏交换了意见,她才作出了这个大胆的决定,让云柏前去长安,找到钟鼎,一为提醒,二来么,也想从他那里进一步了解情况。
这是在冒险了,前提便是,相信钟鼎。
否则,那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堂阳却是比不上信都的,虽然同是冀州辖下的城镇,但信都是州治,自然繁华很多,堂阳虽不济,也是一个大镇,明夏拐过了数十个街道,打听了好几个人,才弄明白了林飞鸿办事的府衙所在之地。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明夏却被人告知,林飞鸿下班了,现在回家了,根本就不在府衙。
嘿,不带这样的吧!
明夏望着渐沉的夕阳哀呼一声,只得拖着疲惫欲死的身子,再次问那守门的,林飞鸿到底住哪儿啊?
那人倒也干脆,三言两语指明了林飞鸿住的地方,明夏道完了谢,便取了块碎银子塞给那人以作谢仪,正要上马离去,却见那人捏着银子,又吱吱唔唔地加了一句:“公子,此时要找林大人,只怕还是去城中翠碧楼的好……最近,大人迷上了翠碧楼新来的头牌,每日必会宿在那里……”
什么?
青楼浪荡子?
明夏目瞪口呆,林家有林天凡和林飞卿这两个洁身自好的榜样在前,她根本没想过,苏氏口中那个“得力”的侄儿,竟是这样一个人!
虽然明夏身着男装,况且平生自认最无姿色,是那种行夜路也最安全不过的,但一听这好色之徒,还是下意识的抖了一抖,本能的便有些鄙视。
但鄙视有什么办法,这是一个男权的天下……明夏叹了一口气,对这几千年来的不公,很觉得无能为力。
算了,自己与那林飞鸿又没有什么关系,还是救人要紧。
明夏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只得继续下问道:“多谢小哥,敢问这翠碧楼,又在什么地方?”
“翠碧楼就在城中,公子只需顺着这条大街一直向前,便可寻见。”
果然,那翠碧楼倒是极为好找的,因这夜晚,也只有那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隔着老远便可闻见。
明夏站在翠碧楼的门前,望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站在门口,叽叽喳喳地跟过往的行人调笑,脚下突然就如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嘿,两世为人,像这种声色场所,咱们纯洁如同小白兔一样的明夏,还从没有来过呢。
直到脸上抹着一层粉墙的老嬷嬷眼尖,见自家大门口不远处站了个翩翩少年,便殷勤地上前,明夏才惊觉了,自己光顾着在翠碧楼门口发呆,连使命都忘了。
递出银子说出来意,那老嬷嬷早眉开眼笑,喜不自胜地领着明夏上了二楼,继而在一处颇为幽静的房前停下,见明夏颇为拘谨,神色间又有些隐隐的好奇,那老嬷嬷只道这还是个雏儿,看在银子的份儿上,便也不为难她,还上前代为敲开了房门。
出人意料的,这翠碧楼头牌的房间,一点也不同于明夏脑海里幻化出的那种靡丽奢华,细看了去,竟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雅,再加上几点峥琮的琴音,明夏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大家闺秀的闺房呢……翠碧楼,果然是有些门道的。
明夏打量的有些出奇,直到一个神采飞扬的俊逸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