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南转眸看向他:“你知道阻止我的下场!”
李民连忙跪下身去:“奕王,请容我一言。”
李昭南不语,只是看着李民,剑却停在了赵金丰喉咙间,暂且留他命在。
“奕王,如今情势实在不容内耗再起,疫病流行已令军心涣散,再临阵杀将,恐造成人心恐慌,如今情势,北秦军队蠢蠢欲动,齐豫先头借机挑衅,无不是要我军沉不住气,自乱阵脚,若奕王此时因小失大,岂不正中敌人下怀?李民斗胆,还望奕王您……三思而行!待赵将军日后戴罪立功,岂不甚好?”李民句句恳切,字字真诚。
李昭南眉目微微和缓,但看着赵金丰的目光依旧阴森!
他缓缓放下剑,一脚踢在赵金丰肩上:“滚!将他将袍脱了,示众三日,不许进半点水米,芷蘅受着苦,他也休想好过!”
李民连忙起身,示意将赵金丰将袍脱下。
赵金丰惊魂未定,只是看着李昭南高峨背影,良久无语。
失神的被众人拖出帐子。
李昭南将剑丢在地上,看着床上病弱的女人,目光渐渐焦灼。
“火,好痛……好冷……”
芷蘅额上渗着豆大汗珠,泪水落在唇边,她的声音渐渐弱去,泪水却更加汹涌,“母妃,为什么……母妃,你讨厌我,是不是……”
喃喃呓语,声声凄痛。
“不,好疼,好疼……”突地,芷蘅身子瑟缩,进而剧烈颤抖,她双手抓紧被襟,素指泛白。
李昭南连忙坐在床边,按住她抖动的身子。
“不,放过我,放过我……”芷蘅墨色柔发凌乱脸颊,泪迹与汗水交织,全身似乎疼痛无比,用力扯着床单,咬唇翻滚在床榻上,雨打梨花,凄白如霜。
她突地扯开被襟,双手用力抓住胸口,呼吸急促,喘息阵阵,李昭南蹙眉,连忙道:“快,药还没熬好吗?李民,给我把那个庸医抓来!快去!”
李昭南似乎渐渐丧失了方寸,芷蘅痛苦的样子,令他躁动不安。
她的身子由冰凉变得滚烫,惨白面容渐渐烧红。
“好疼,好疼啊……”
呓语仍然不止,声声断续,李昭南望着她,焦急万分:“哪里疼?到底是哪里?”
他突地将芷蘅抱起,牢牢禁锢在怀中。
墨发散落,长似软绸。
颤抖的、滚烫的身体,亦柔软无力、娇弱万端。
仿佛只是一根轻细的羽毛,弱不能禁,风一拂,便会杳无踪迹。
她瘦得多了。
几月不见,却犹记得临行前最后一次抱她,她的身子圆润丰腴,玲珑有致。
而此时,触手之处,却唯有秀骨嶙嶙。
她的脸,紧紧贴在李昭南身上,烫热他的胸膛。
“李昭南……李昭南……”
芷蘅似乎安静了许多,只是呓语声声,仍旧不绝。
她唤着他的名字,李昭南低眸看她,却知道,她的心里,已满是恨意。
他轻抚她的发,帘风大动,李民带着御医匆匆而来,御医手中端着药碗,热气蒸蒸,神色张惶。
李昭南目色森然:“若这药无效,你便自裁吧!”
他夺过御医手中药碗,御医吓得瑟瑟发抖。
李民识相的上前,帮忙扶着芷蘅,李昭南身子微微向后,才发现胸前一紧,芷蘅苍白素指,紧紧攥住了他胸前衣襟。
力道之深,李昭南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她的手指,她攥紧他,人却昏昏弱弱,李昭南看李民一眼:“算了,我自己来。”
烛辉盈盈,瓷碗之中药汁深浓。
李昭南令芷蘅靠在左肩,左手端住药碗,右手汤匙中,药味浓郁,李昭南轻轻吹了,送到芷蘅唇边。
芷蘅安静了许多,药到唇边,毫无知觉,药汁沿着苍白的唇淌下,染湿素白衣襟。
李昭南凝眉,俊目瞪向一边御医,御医扑通跪倒在地,李昭南厉声吼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奕……奕王,这……这杨妃还要……还要吃下药才会好转,这……”
“废话!”李昭南瞪着他,欲要起身,胸前衣襟牵扯,芷蘅仍旧紧紧的攥住他,不肯放松分毫。
仿佛松开手,她脆弱的生命便会随之而去。
李昭南焦虑的望着她,怀中女子滚烫的身子,渐渐虚软,渐渐失去生的气息。
躺在他的怀里,芷蘅已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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