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面对着他,而不会想到佑宁!
“不可能!”李昭南的口吻冷得如冰。
他久久望她,她神情依旧决然。
“芷蘅,我终究还是输了!”李昭南目光沉痛,望着她,声音颤抖,“我越是在乎的人别人就偏偏越是要夺去,父皇成功了,他夺走了母亲,夺走了佑宁,也……夺走了你!”
芷蘅心神陡然一颤,看着他,惘然泪落:“我们……都是没有人爱的人,所以,我们只能相爱……”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重复李昭南当时的话来,芷蘅心里却有别样的辛酸。
李昭南上前,握紧她的手。
芷蘅却似身体本能的反应,急速抽出。
她的泪光里,是惊恐与愕然。
她惊恐,他的手,竟令她心中生畏。
她愕然,她……竟会如此不由控制的抗拒他!
李昭南痛极而笑:“芷蘅,难道从此以后,你便要与我咫尺天涯吗?”
咫尺天涯?那是心无法逾越的距离。
那漫长的距离,芷蘅不知,她要经过怎样的跋涉才能跨越。
不错,她不该怨他,不该恨他,可是,却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强颜欢笑。
她的心、她的意志俱都随着佑宁的身体埋入了皑皑白雪。
她痛得无力,闭目道:“放我走吧,昭南……”
李昭南鸩羽般漆黑的双瞳,冷光一束,他猛地上前,不顾她的挣扎,霸道的将她禁锢在自己胸前,她扭过他的身子,强令她看着铜镜中彼此的容颜:“芷蘅,你看看,你看清楚,看清楚我是谁!”
芷蘅泪眼迷蒙,铜镜中,李昭南诡异的痛苦表情,亦令她不忍猝睹。
他明白,李昭南的痛苦不比自己更少几分。
可是,她无能为力,她无法面对他!
她的沉默,令李昭南眸光冷透。
那种无言的抗拒,如同一柄钢刀,刺进心头,却不见血!
他忽的将她打横抱起,芷蘅一惊,不待反应,便已被置于锦绣床榻之间。
他狂乱的眼神凝望着她,对着她唇狠狠吻下去,仿佛要让她忆起曾经的缱绻,往昔的情浓。
只是这吻越是深刻,心,便越是不能承受。
他吻到她再也无力气挣扎,方缓缓放开她:“芷蘅,要怎样……你才肯忘记,才肯……原谅我?”
芷蘅泪流满面,那狠狠吻她的一线薄唇,曾有过多少温馨甜蜜的誓言,生动、温暖、体贴。
可今日,却只剩下冷冷苍白。
她流泪说:“我没有怨你,你没有错,何谈原谅?”
“不许离开我!”他几乎是威胁的口吻。
芷蘅却苦笑盈盈:“这样的我,留下来,只会令彼此更加痛苦,何必?”
李昭南心中一震,缓缓放开她的身子,他步步后退,目光却渐趋冰凉:“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绝不会!”
言毕,转身而去。
蟠龙袍卷起栖霞殿缕缕细烟。
烟雾缭绕中,芷蘅泪流不止。
昭南,你为何不懂?我的离开不仅仅是因为佑宁啊!
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女人,没有权势、没有背景、没有支持,便连孩子也失去了,而你的个性又这样强,若我留在你的身边,你定不会令我屈居人下!可是,我却知道,已荣登极位的你,需要有更相配的人做你的皇后,做你的女人!
孙如妍家世显赫,如今你正需要孙家上下斡旋,而她断然不会容我,那么,你们之间势必有一场争执。
新朝还在议论纷纷中摇摇欲坠,我不能再一次成为你的负累。
而容嫣非公主文武双全,你也正需要阿那国鼎力支持。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离开你!这样,你才能不再有牵挂,你才是从前那个不被任何事牵绊、只图江山的奕王!
何况,失去佑宁,我的心已然死去,我很累,今生今世不愿再卷入宫廷的血雨腥风,而往往后宫是女人最残酷的战场,你新登极位,为了朝权平衡、势力均分,必然三宫六院。
那么我留下来,只会连累你、牵绊你、阻碍你,伤害自己!
没有我,你还是你,你会很快忘了我。
可有了我,我却亲眼看着你变得苦难重重,变得犹豫不决,那不应该是你!
经历了这一次的劫难,让我看得太清楚,若非被爱所累,若非被情所扰,你原不必有如此多的曲折。
昭南,你要我原谅你?真的不必。
我只愿你不要恨我,不要怪我的小气。
心里,可以留住我给你最美的时刻。
足矣!
我们便好像这世上的双生花,同样的苦痛经历,浇灌了血一样的人生,彼此滋养、却也彼此伤害,一华灿烂,必有一华枯败,最后的最后,若终要有一个人流血而死。
那么……我希望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终有一日,你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