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道,陛下做了皇帝,便是这天下之主了吗?公主错了,朝中需要平衡的人和事太多,否则,陛下性子,那孙如妍明明是间接害死了佑宁的凶手,他如何会立她为后?”
“所以,他逼死了杨妃吗?”容嫣非依然不解。
唐世言目光微微一滞,淡淡说:“杨妃……是自尽!”
“杨妃想自尽早便自尽了,何须等到那时候?想定是陛下他累死了佑宁,又欲立孙如妍为后,杨妃心灰意冷,才……”
“公主,你太不了解陛下!”唐世言打断她,灼灼目光竟有几分黯然失落,“这世上恐只有杨妃最了解陛下,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
容嫣非凝眉:“我不懂。”
说着,眼神又是一转:“你似乎了解很多?”
唐世言一怔,随而笑道:“你也说了,陛下对唐某还是有几分信任的,不是吗?”
容嫣非轻轻撇嘴,将双刀收起,转身欲去。
唐世言却叫住她:“公主此来,便只为此事吗?”
容嫣非转头道:“还能为什么?”
唐世言笑笑:“没什么,只是……如此深夜为避免落忍口实,公主日后还是多加注意。”
容嫣非不以为然:“我们草原的女儿才没有你们中原女人那些个迂腐规矩。”
说着,转身而去。
唐世言笑看她离去的背影,清新秀丽,楚楚风致,如此爽朗的女子,的确亦是这世间难得,只是……
忽而怅然一叹,望向墨色夜空。
夜风滔滔,卷起衣袍。
那立在山间的男子,一身战袍飒飒,目光似月色寒冷,深邃的眼眸,狂傲的锋芒,夜色染了他挺拔身姿,李昭南望一轮寒月坠入山间,他幽声叹息。
忽的,风过耳畔,他乍然一惊,回首间,龙眸烁然:“谁在那里?”
说着,手中长剑烁亮。
许久,唯有风声吹动哀草。
李昭南将手中剑缓缓收回,犀利目光突地被夜色染上一层淡淡忧伤,深邃眼眸竟有一丝不易见的温柔入骨情深!
“芷蘅?”他竟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曾几何时,午夜梦回,这个名字不知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可是依然如此痛入心髓。
芷蘅,是你吗?三年了,你终是肯入我梦了吗?
你也不赞成我如此残忍是不是?
可是芷蘅,你走了,我再无牵念,我只有更加残忍,才能压抑你离去的疼痛。
还有……对你的恨!
对,我很你!
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风涩,似有山草的苦味,李昭南转身,正欲踏步离开,忽闻身边草丛异动,李昭南目光一定,一剑扫过去,草木飞屑,风卷尘沙,李昭南厉声喝道:“鼠辈,何必藏头缩尾?”
果然,自草丛中闪身出一人,寒剑架在脖颈上,目光惊颤:“陛……陛下……”
李昭南定睛一看,月色清明,依稀辨得,那人似是苏占:“苏占?你何以在此处?”
苏占立时跪下身去:“小人见陛下只身来此,故而随了,以免陛下有何闪失,却不想惊了圣驾,望陛下恕罪。”
李昭南缓缓收回长剑,苏占一向是唐世言心腹,该是实话。
可,心里总有些异样。
龙眸扫视,只见草木随风簌簌,他默然一声叹息,这样的夜晚,已有很多次,很多次,他都以为可以看见芷蘅重新站在自己眼前,告诉他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可是……
他叹息一声:“起来吧……”
苏占缓缓起身,望着李昭南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立时松下口气,他转眼再次望向草丛,心有余悸!
“姑娘快走吧。”见李昭南走远,苏占方急声说。
碧草之中,盈盈女子泪光闪动,望着那个方向,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她亲耳听见了他的一声芷蘅,三年,他依然将她放在心里吗?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大战将至的夜晚?
可是昭南,原谅我不能见你,你的天下,不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