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不了我!”
李昭南忽而冷了眼光,可那冷光里,又有多少前尘往事、刻骨铭心的深爱:“昨夜,我还不肯定,我要你走,是要你远离今天的一场杀戮,可你没有走,我想这便是天意,我没有醉,我很清醒,当我吻你的时候,我便肯定了一切!”
芷蘅泪落如雨,这些曾经的点滴,这些封存在记忆里的细微末节,她从来都不曾在意,可是,他竟这般记在心里!
李昭南眼光一点点移到殿口,容嫣非正提着流血的弯刀走进殿来。
这一战,看似云淡风轻,可是他知道,栖霞殿外,早已淡了风色,浓了血腥。
尸体横陈的场面,便亦如每一次跋涉过的危险!
自从,他拿剑指着唐世言,唐世言不曾回手,自从,唐世言淡定的面对他的咄咄逼人,他便开始细细思量。
他不信,这世上会有如此相像的女人,尤其若芷蘅这般风华绝代的女人,可若她是芷蘅,又为何不承认?
他一天一天,望着这个突然闯进栖霞殿的哑女,忽然明白了。
若她不是芷蘅,那么,这便是一个惊天阴谋里的意外。
若她是,那么,只是因为她和唐世言都太了解自己,了解自己的多疑与冷酷。
她不认,一来,要他不要讲目光放在三年前的事上,二来,要保护唐世言。
她不能说话,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维护住所有可以维护的人,也包括自己!
他望着唐世言,神色不明,那种如鹰隼寒冷,盘旋在眸光深处。
唐世言将剑掷在地上,镇静望着他。
其实这一战,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亦如往常一般,李昭南下令,他执行,这……仿佛已经是宿命。
李昭南命他暗中撤换栖霞殿守卫,只留几名首领,唐世言利用他的巧舌如簧,威逼利诱,令首领听信,对孙守波守口如瓶,而李昭南又令唐世言跟紧哑女,虽然,孙守波的人依然可以进出栖霞殿自如,但这也使得他们忽略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唐世言听到,哑女同意用毒害李昭南,便与李昭南密谋了今天的一幕。
李昭南故意喝令哑女离开,若她走了,他们便与孙守波血战一场,若她没有走,那么,孙守波自然会自投罗网,而那小瓷瓶早已被唐世言暗中换做了清水。
但李昭南没有预料到的,却是他面对芷蘅时,仍不能自禁的情,他不自禁的拥吻她,不自禁的想要重新占有她。
尽管那个时候,他并不能十分肯定,她就是芷蘅。
因为,那的确过于匪夷所思,他亲手盖棺,亲自送她的棺木出城。
但是,一切都抵不过曾经的了解。
她是她,便始终……是她!
这一切的过程中,他与唐世言对于这名哑女的身份,只字不提,谁也没有去触碰那三年前,深深掩埋的往事。
李昭南望望唐世言掷在地上的剑,平静的眼光更令人心寒,芷蘅分明看见了他眼里的纠缠,她连忙按住他的双手,殷殷望着他,用力摇头。
昭南,不要!
容嫣非亦连忙道:“陛下,你想想他们为什么都不说,你想想唐世言对您如何衷心?您哪一次的危难,他没有奋不顾身?您哪一次的命令,他不是无条件的服从,我驰援南楚,他已几乎丧命的情况下,依然叫我先去救您!掩护我向您的方向而去,不错,他骗了您,骗了您三年,可是……可是……”
容嫣非不知要如何说下去,唐世言却伸手轻轻拂开她。
他淡笑道:“紧张什么?陛下有说要杀我吗?他要杀我,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他会让我自裁!”
容嫣非与芷蘅皆是一惊,芷蘅回身望去,唐世言忽的朗声而笑,李昭南亦笑出声音:“你这样自信?朕可是喜怒无常、残忍暴虐!”
唐世言微微敛眸,笑容挑在眉梢:“我走了,去收拾残局,凤承殿那边,不知李民办得怎样了?”
唐世言转身,目光拂过芷蘅怔忪的脸,微风轻过,吹散他眼中瞬间的失落,他微微笑了……
当他听见,李昭南口口声声的那些确认,那些他永远不可能知道的、关于她的细枝末节,他好像忽然懂了,他于芷蘅永远只是一种渴望而不可及的念想,她从一开始,从他们相见的第一刻起,她便不属于自己。
仿佛释然了。
月光与夜气,令他的眼神分外清寂,容嫣非望着他,唐世言便是这样的人,即使心内悲伤至极,神情却依旧平静,看不出半点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