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就是将我的生死置之不理吗?
“霜儿你不笨的,其实你的罪名真的不轻的,那罪本来就是该死。若让邢津亲自处置你,那死罪就免不了的,若他还疼着你不舍得用刑,也只会惹来闲言。所以他才把决定权交给了皇后,他是想借皇后的手来救你。”淡然的说着,承亲王将那药盖好,放回了原位上。
“什么意思?”不解的蹙起眉,我没有想到那一点。
“皇后不是一个笨女人,相反的,这后宫里她是最聪明最会做人的。就像刚刚,她明明是知道皇上对你的心意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才来与你拉好关系的,却还装着怎么善心。”说着,承亲王不耻的一笑。
原来,刚刚他便在外面守着......
“你说得明白一点。”讨厌他这态度,我不悦的哼了一声。
“本王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好笑的看我,承亲王把身子坐正,装出很有耐心的样子解释说:“他不能亲自处置你,不能告诉所有人说他偏心于你。于是他不愿意亲自处理这事,便装得很生气的挥袖而去,把一切都交由皇后处理,这样的话,皇后保你就轮不到他被人说闲言闲语了。而皇后是个聪明人,她很清楚,若邢津想杀你,那么他大可下令处死你才走,而不必那样挥袖而去将一切都交由她来决定。所以她知道,不能杀你,若真的杀了你只会惹来邢津不悦,聪明的她便懂得顺从邢津的意思将你护下来。这样,她便猜对了帝心,也讨好了帝心。”
“再说,她就是懂得你对邢津的不一样,刚刚才来这里装好人,她是想取得你的心。”冷笑了一声,承亲王如看透了一切的,说到皇后的用心时还是不忘不耻的一笑。
他这段说话并不难懂,我已经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了。
邢津会那样离开,其实是不想亲自处理,而惹什么闲言闲语。他将事情交由皇后,是断定识大体的皇后不敢随便动他的女人。
也就是说,在那一刻,他的怒意其实是保我性命的一种办法。
是这样吗?真的只是这样?
“当初进宫的时候,本王还在想,你为他做了这么多,最后他竟然只把你当成一个宫婢,眼里心里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你只是一个他控制得很好的棋子罢了。到了今天,本王才能肯定,原来你对他来说,真的是特别的,也难怪当日你一心放走邢江,而他却还把你留在身边,当他一人之下的宫婢。”不耻的笑凝住了,承亲王接下来的说话有点像在自言自语。
无声的看着他,我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
“好了,本王这次来只是担心你,想给你带药来,可是眼看皇后已经这么做了,那本王的药也就没有用了。”从椅子上站起,他这是要离开的打算。
静看着他走,我根本没有要留下他的想法。
“对了,皇后那人很懂得演戏,你可不要相信她,不要笨得像上次对崔芷若那样把这皇后也当成好姐妹了。要知道这后宫里没有真正的姐妹,她对你有的也只是利用。”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我认真的说。
这次,他是在劝告我。
“谢谢王爷的关心。”扯了扯唇,我无力的回他微笑。
他的心意,我同样懂。
“还有,就算你现在愿意跟本王回封地去,现在的本王还不能回去。等有一天,本王真的要回去的时候,你再抚心自问,要不要跟着。”笑了笑,他打开门大方的离开了。
门又轻轻的关上,刚刚那两个大人物都好像没有出现过一般。
只是承亲王的说话让我看懂了许多。
他说得对,若想杀我,若真的动怒了,邢津只需开口说一句话,我便死了。
可是他却没有,他走了,带着盛怒离开。
这样,是真的为了保我吗?
若真的这样,那么皇后的心思也的确高深,她什么都看得透,也懂得如何处置。
伸手轻抚着床头的药瓶,想起皇后刚刚那眼红红不忍心的模样,忍不住露出像承亲王一般的耻笑。
后宫的人心啊!就该当如此......
***
也许是之前曾染过风寒,这次的伤就如雪中加霜了一般,把我整个身体都变得更虚弱。
还好虽在浣衣局内,可这里的嬷嬷并没有立即让我干活。
她说皇后娘娘吩咐过,要等我的伤康复下床才开始正式干活儿,吩咐我好好的休息。
只是休息再多,也难敌身体上的折磨,下半身的痛没有一刻被减去,在几次艰苦的扭动着身子后,我始终无法替自己上药。
忽然很想念洁儿的存在,当日在飞霜殿内受伤了或病了,她都会照顾着我,可是这次她不能前来了。
这里离飞霜殿太远,她根本不能到来。
随着夜色的深入,月色也沉得很,而我的眼皮比外面的墨黑更沉,更重......
用力的呼了口气却又感觉提不起气来,呆呆的趴在床上,无法处理伤口,皇后放在这里的药也根本换不上去。
不用伸手抚额头,我都知道自己又在发热了,只有是发热眼皮才会如此沉重,沉得像怎么也睁不开一般。
忍着下身的痛,忍着头部的难受,忍着......忍着......
朦胧中,我又一次进入浅睡去......
***
梦很长,我的梦很乱,什么都出现过了,有儿时的玩乐,有爹娘的拥抱,有被卖落青楼里的恐慌,还有......
冰冷的感觉贴上额头,我的意识一下子乱了,梦又变了......
青楼里的大汉向我走来,他们露出了阴险的脸孔,都以色迷迷的眼盯着我。
“把她好好的调教好,这个年纪正好,今晚洗干净就可以送上去卖钱了。”有把声音传来,这说话很熟悉很熟悉......
拼命的后退着,我懂得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我不要......
“不,不要,不要......”有只手握住了我的手臂,吓了一跳,我失控的尖叫了起来:“不要,我不要......不要把我卖掉......”
痛苦的叫喊着,我开始想要挣扎。
“不要乱动,你的伤心还不能乱动。”沙哑的低吼声带着微微的怒意。
从梦中惊醒,唤醒我的却是他的这段话。
怔怔的呆了一下,抬眸看他,才意识到刚刚在发梦。
眼泪如线直落,没有控制,也没有悲伤,就只是这样想流下来。
“哭什么?只是恶梦。”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擦过我的脸额,他低声怪责道。
无声的将头重新轻放在枕上,我是知道刚刚那脑里的凌乱全是梦。
可是梦又怎样?那的确是曾经存在过的往事。
若不是他,那就不止是恶梦了......
“你的伤口还在渗血,怎么不换药?”他的目光转向我的股部,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转头看了一眼,才知道被子被拉起来了。
“霜儿一下人没办法换药。”脸一热,哪怕那个位置已经血肉模糊,却还是羞于见人。
“不过就是三十杖,你就这样倒下去了,真不知道你在后宫的那三年是怎样混过来的,还能混成邢江的第一宫婢。”伸手轻抚着我的腰部,他像是知道如此做能减去我伤口的痛。
把头转回来,将羞涩的感觉埋在枕里,我不知能回他什么说话。
本来,我该恨他的,是他将我交给那群女人不顾的。
可是承亲王的说话却又提醒着我,他是在护着我。
“怎么不说话了?你没有话想跟朕说?”他的大掌在我的腰部用力的按擦着,腰上的触感将伤痛减少了许久。
“霜儿不知能说什么。”头埋着,我的说话都变得模糊不清,调子都不稳。
或者当天晚上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是那晚他并没有来。
都隔了三天,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不是想跟朕说,你想追随承亲王回封地去,让朕成全吗?”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他低沉带沙哑的嗓子却又柔得动听。
听着,闭着眼,有点舒服的感觉传到心田里。
“霜儿只是在为皇上效命,是皇上想霜儿成为承亲王的女人,是皇上想霜儿替你看守着承亲王。若是霜儿能留在承亲王的身边,就算得不到他的信任,至少皇上在他的身边多了一双眼睛,不是吗?”将脸转向床内,我想找到呼吸的空间,又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脸。
此时的我,脸色肯定很吓人,头发也肯定很乱吧!
“若霜儿真能留在他的身边,朕的确该高兴的,至少是真的多了一双眼睛。”他认同的道,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没有回话,我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他也决定这么做。
“可是霜儿是朕的女人,朕不打算将自己的女人交给别的男人来照顾,霜儿的身体,也只有朕一个男人能看。”说着,他的手离开了。
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感觉到他在替我脱去裤子。
“皇上?”惊讶的看他,我一下子吓倒了。
“你的伤口一定要清洗消毒,不然你的高烧不会退的,朕费了这么多心思才将调教出今天的你,可不想一下子就废了。”他说着,走到床尾的椅子上拿出布巾轻轻拧着。
这时,我才发现床尾处有温水在。
“皇上,这样的事可以让别人做的。”他堂堂一国之君,哪里要他做这样的事。
“霜儿,朕本不想来看你,因为不该来看,更别说要命人来侍候你了。既然这次是朕想做,那就由着朕做吧!也许这次以后,朕都不会再有兴趣来这里见你。”他懒懒的低语,用湿巾轻轻的擦着我的伤口。
眼泪又一次被引出,这不是感动,是痛。
他以后来不来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原来身上的痛还是能敌心里的痛......
现在的这些痛苦,让我忘了心底的所有痛楚......
用力的咬住了手,我痛得几乎要晕倒过去......
“别咬手了,可不要这里用完药,手又要用药。”给我丢来他的披肩,他的意思十分明显。
没有装模作样,我将他的披肩拉到唇边,用力的咬住了,将所有的痛都咬住了。
眼泪与冷冷的汗水不停的流出,我感觉今天怎么比前天晚上皇后来换药的时候更痛?
也许是伤口烂掉了,所以这痛才会更严重。
“朕现在给你上另外的药,这药有凉凉的感觉,可以消痛。”过了很久,大概是清洗好了,他才说。
在我几乎痛得要晕过去的时候,他给我倒上了新的药。
是凉凉的,却不能消去我的痛。
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我最后还是敌不过眼皮的沉重,再度昏睡过去......
***
阳光从窗户的裂蓬里透进来,我在疲累感中醒来......
缓慢的睁开眼,环视了一下这宁静的小房间,意识也渐渐的聚集起来。
昨晚......是昨晚吧!
他好像来过......
转身看了看背后,已经盖好了被子,而皇后放在我枕边的药不见了,换上的是另一个颜色不一样的瓶子。
这瓶子很漂亮,上面竟然还刻有青花图案。
这是他留下的药吧!他说这药能止痛。
也许是他的药有作用了,今天的我真的不怎么痛,比之前三天好多了。
抬眸看了眼窗外,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只知道我已经在这里躺了多天,这是第四天了。
到底要什么时候,我才能下床走动?
头轻轻的扭了扭,脖子硬得难受。
乌丝轻轻的滑到脸上,我伸手轻轻的拨开,才发现头上的发髻全被解散了,被梳得整齐的散在背后。
是他吗?昨晚我昏迷后他并没有走,还替我将头发给放松下来了?
这样也好,如此放下来躺着也较舒服点......
***
日子转眼的过去了,如他所说的,那晚之后,他再也没有兴趣来见我了。
我的病在无声无息中康复了,而伤口也因为他的药而渐渐康复不痛了。
今天,是我受伤后第一天下床。
转眼间,我进入这浣衣局都快十天了,而我竟然就是这样躺了十天。
或者这样偷懒没有人敢怪我,可是这样一直躺着也是一种难受。
罢了,都进这里了,总要接受活在这里的事实。
不管以后还能不能离开此时,倒觉得这地方也是不错。
换上衣柜里的衣服,这与我平日所穿的宫服不太一样,我知道这是浣衣局宫婢的衣裳。
重新给自己梳了一个简洁的发髻,冲着自己轻轻一笑,才转身将这闭着多天的房门打开。
这么多天来,除了给我送饭的人会开门关门外,这里几乎一直闭着门,也没有人敢来打扰。
或者不是不敢打扰,而是没有人会有闲情来打扰一个被处罪的宫婢。
门打开了,阳光照射在我的脸上,虽然已是入冬,可是阳光还是暖暖的,舒服得很。
步出我的寝室,走出所处的地方,我看见了一群围在一起干活的宫婢。
她们有的在洗着被分派好的主子衣裳,有的在洗着干净的布匹,有的在晒衣裳,倒像是很忙的样子。
举步走向那站在中央的嬷嬷,我知道她是负责管治这里的老嬷嬷,那天叫我先好好休息的人正是她。
“嬷嬷,我的伤都康复了,病也没了,可以下床干活了。”走到她的旁边,我轻声的对她低语。
因我的说话而转过头来,老嬷嬷将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翻,笑了笑:“当年邢江帝还在的时候,我就听闻了关于你的事迹,听说你很聪明机灵,深得邢江帝的宠爱,成为他身边的一品侍婢。后来,皇上登位,我又在一次意外中得知,你并没有死,竟然成为了皇上的女人,也在他的身边为婢,同样的职位。”
面对她的说话,我只是无力的笑了笑,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
“嬷嬷在这后宫很多年了,经历了很多,也见过了很多。我知道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里你也许不会呆太久吧!”她双手环在胸前,语气散慢的说,目光看向前方只有一个宫婢在洗衣的水池:“这样吧!既然现在你就是这里的宫婢,那么就算你的身份再高贵还是得干活的,你就过去帮忙学着做吧!”
“是的嬷嬷。”乖乖的点头,我举步往那宫婢的方向而去。
走近不算很大的水池边,我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衣裳,对着那正在努力擦洗的宫婢笑说:“你好,我叫聂霜儿,来跟你一起干活的,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请多多指教。”
“嗯!”用心揉着衣服的宫婢并没有看我,只是以鼻音应了一声。
无奈的抿了抿唇,我也学着她的模样,开始干起洗来。
其实,这里的工作是最简单的,不用怎么学。
可我知道,这里的活儿也是最沉重的,听说她们总是由天亮忙到天黑,就这样没有停过的忙着。
这样的话,相对一般的宫婢来说,的确是累了一点。
若换在其他的宫中,也不必这么不停的在干活。
***
“真是累啊!本来后宫的衣服已经很多了,现在又进了一批秀女,她们的衣服也要我们来洗。”用推车推着衣服回来的宫婢嘴里不满的嚷着。
这已经是我在此干活的第二十天了。
已经算是习惯,我也再没有为这样的活儿而感到疲累。
相对在飞霜殿里的侍候,相对当年潜在邢江身边的步步惊心,现在这些活儿不算什么,就只是手力劳动而已,不用算心计,不用面对各种的嘴脸,这样的生活倒是让我感到自在得很。
“那些秀女进宫了?”有宫婢上前接过衣服,嘴里笑问着。
其实这里的人都很好,没有太多的心眼,都在努力的每天干活着,有时候说说笑笑的,一天便过去了。
“就是今天进宫的啊!才一进宫就给我们这么多衣服洗,可恶。”负责分派衣服的宫婢不满的嚷着,伸手将推车里的衣服一堆一堆的交给各个池的人。
“是这样了,谁叫我们是在浣衣局里干活,若调到别的宫里当婢女就好了,听说侍候那些主子们的工作很轻松的,只有站站陪陪的,主子叫什么拿什么就行了。”
“听说是这样,不过我们进宫不久的,就只能在这里先做着。”
“在这里也好,反正这样做着做着就一天了,每个月又有拿到不少的钱给家人。”另一个宫婢笑了,很满足的说道。
我无声的接过递给我的衣服,转身放下,耳里听着她们的说话,而并没有参加谈论。
其实她们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也知道我是为什么被派来这里的。也因为这点特别,所以她们不怎么与我相交谈,将我当成一个怪人来看待。
然而不管她们怎样看我都好,只要能这样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我倒是感到了享受。
也许这几年来活得太累了,活在那种尔虞我诈之中,身心都容易让人感到疲累,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了,都别说了,快点干活,今天以后我们要洗的分量也许会多起来,大家可要再努力一点,不然就要做得更晚了。”老嬷嬷嘴里轻嚷,自己走到屋下的阴影处坐着。
冬天的水如冰一般,将衣服浸在水里,我总很努力的去忽略那种冰冷,努力的完成手上的工作。
日子在忙碌中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天便要暗了。
“大家听好,因为现在宫里有一批秀女,她们的数量比较多,以后我们的工作量也会多起来了。选秀的这段日子,大家都要更努力一点,不要怕苦,只要选秀的日子过去了,到时候真正能留在后宫的主子们也许不足百人,你们也不必这么累。”老嬷嬷走到中央站着,伸手指向那一叠叠被折好平放着的衣服,继续说:“现在这些衣服都要被分派回去,可是因为秀女的人数太多,你们要走的房间也会很多。想到此,嬷嬷决定让你们全都出去送衣服,把各个主子的衣服都一个个的送回去。”
“是。”跟随着大家,我轻轻的应了一声。
选秀的日子终于是来了,以为躲在这里好好的,没想到还是要出去看看。
这群秀女本来也要经我挑选的,现在不用选,也得要面对。
“好了,我们可以走出浣衣局到别的宫里去看看了。”有个宫婢笑了起来,也许她进宫后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吧!
“嗯!快走吧!天要黑了,我们快点忙完,可以快点休息。”
跟随着大家的脚步,我混进了这群宫婢中,跟随着她们往怡秀宫而去。
那宫殿一向是给秀女们用的,在选秀之前,她们都要住在那里,不得随便远走。
那宫殿离后宫的主殿都较远,也为了让刚进宫的她们不能随便打扰后宫的各位主子。
从浣衣局到怡秀宫的距离倒不是很远,然而当我们到达怡秀宫,再将那些送洗的衣裳一个一个小主子的送回去,要花的时候倒是不少。
“这件很漂亮,会是谁的呢?”将衣裳交到我的手上,负责分派的宫婢看了上面绣着的名字一眼:“凌希晨,很好听的名字。真好命,不但家里有钱,名字也这么漂亮。”
“你怎么知道她家里有钱。”我带笑的接过,将衣服小心的平铺好。
“看材料就知道了,你看不出来吗?”白了我一眼,她转身继续去拿起其他的衣服:“喏,你再去送这三个小主子的衣服。”
“是。”轻轻点头,我带笑的端着衣裳转身去寻找着这些衣裳的主人。
盯着各个房间的牌号,我终于找到了这叫凌希晨所住的寝室。
现在她们是六个秀女住一起的,所以找起来也容易眼花凌乱。
“主子们请开门。”伸手轻轻的敲门,我看到里面的灯火都点亮了。
细心的听,其实能听到一些谈话声。
看来这房间的六人相处得都很好。
“怎么了?”门打开了,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我弯起了笑,道:“我是浣衣局来的,给主子们送衣裳来。”
“哦!都洗好了?”有秀女跳下床,好奇的围上来。
“都洗好了,可是今天是第一天替你们的秀女洗衣裳,所以程序有点乱,并没有将各个房间的都分派好。今天就暂时按各位小主子的名字分派好,明天也许就能一间房一间房的送来。”弯起唇笑,这是为婢必需要学的第一个技巧。
拿出那叫凌希晨的秀女的衣裳,我轻声问:“请问哪位是凌希晨?”
“我。”从角落里的女人步出,她身上所穿的衣裳同样的漂亮。
抬眸向她看去,不禁被她的美色震住了。
这女人很美,她的肌肤如能揉出水来一般,如柳一般的眉却配上雪灵灵的大眼,看上去那么的娇艳动人。细小的脸是她最美的地方,尖尖的下颚把她的脸型完美的展示着,还有那唇,也是小小的而艳红。
她是那种让人一眼便能记住的美人儿。
凌希晨,这个名字忽然映入脑海之中,这才记得这是中书大人的千金,那个皇后说不得不选的人。
“请小主子收下。”将衣裳交到她的手中,我轻轻的点头微笑后,转身离开。
没有多看,我已肯定她是个倾国倾城之人,现在后宫中就算漂亮如妍妃都没有她一半的美。
她的美在于那点淡淡的气质,高贵中散发着一点淡然的自在。
这样的她让我忆起当日的那画像,当时皇后还说她的模样只是不错,却没有想到,是如此不错。
那画像明显是有意的,把她的姿色抹以平庸,其实是担心太惊艳的姿色会招惹皇后妒忌吧!
想来,他们凌家的人倒是很聪明。
离开继续去分派着各位小主子的衣裳,没想到当我们都送完后,都已经快到深夜。
浣衣局的宫婢嘴里都埋怨着,在回去的路上都讨论着明天的衣裳要如何分派,以后不用发得这么凌乱而疲累。
无声的跟着大家走,想起刚刚所见的那群主子,不免笑了笑。
这次的这批秀女中真不泛人才,看来后宫又要开始热闹了......
***
日子过去得还算快,没有再听见关于邢津与承亲王的消息,没有再听后宫的是是非非,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梦一场一般。
这段日子下来,秀女们惹起的风波倒也不少,风浪不大,却是我们活在浣衣局里面对得最多的。
现在浣衣局里,也只是天天听着关于这些秀女如此不和,如何拉人心的说话。
就如今天,她们又闹了起来。
我手里还端着要分送的衣裳,可是还没有送出去的机会,便被几个小主子围了起来。
她们在围起来的人当然不是我,可是她们此时的对骂姿态却让我无法前进。
“你怎么可以这样?”
“谁说不可能?我就要赵儿替我梳发。”一个发饰特显名贵的秀女有点霸道的抬高了头。
其实不难看出这是什么情况。
原来今天是她们面圣的大日子,而不准带婢女进宫的她们便开始在这里争夺着怡秀宫里并不算多的宫婢。
显然这叫赵儿,被她们拉来拉去的宫婢梳发的技巧不错,所以成为她们又一次争夺的目标。
“你......”凌希晨用力的瞪着这霸道的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霸道的女人是谁,可是能肯定,这两个女人之间像有很深的怨恨,这几次前往怡秀宫送衣裳,我都发现到她们之间不和的眼神。
“赵儿,走。”霸道的美人儿嚣张的一笑,拉着那叫赵儿的宫婢大步的离开了。
因为人有点多,凌希晨本想追上前,却又被迫停下了脚步,愤愤不满的咬了咬小唇。
她用力的瞪了几下眼,最后目光定在我的脸上:“你,你进来替我梳发。”
“我?”怔了一下,我才想超过她们去将衣服送好,没想到被点名了。
“嗯!就是你,我看你梳的头髻梳得虽然简单,可是很好看,把你清秀的气质都展露无遗。看来你的手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就来替我梳髻吧!”说着,这凌秀女将我手上的衣服取下来,交到一旁的秀女手上去:“你们自己去分好。”
接着,我就这样被强行拉进了她所暂住的寝室。
无奈的被牵着走,我并不是很乐意侍候她。
“凌秀女,我不太会梳髻的,只担心梳出来的效果你不喜欢,不如你找别人吧!我知道这怡秀宫里很多的宫婢都很......”
“不要说了,现在还哪里找人,这怡秀宫里再多宫婢都早被争去了,有很多人都只能自己梳髻。可是我不会自己梳,你就给我梳吧!我相信凭我这样的姿色,不管你怎么梳,都能吸引皇上的目光。”打断了我的说话,凌希晨坐到了细小的铜镜前,硬是决定要我为她效劳。
听她这么说,就算此时我再不愿意,也只能替她梳髻了。
的确,忽然说要传见她们,怡秀宫的宫婢们都乱了,哪里能有足够的人来侍候这么多的主子。
看来只能是谁手快,谁如意。
无奈的在心底暗叹,我只好依她的命令替她将原本的发髻解散,然后再拿起她的梳子替她梳出适合她的发髻来。
“给你,只要你能梳得我满意,若我受宠了,也不会让你委屈。”将一锭银子放在化妆桌上,凌希晨冷艳的唇微微的一扬。
“是。”双一次被他的女人赐赏,这次有点笑不出来。
罢了,也就这一次吧!
“给我梳特别的髻,不要太平凡的。”眼看着我在梳,她嘴里又一次吩咐。
听她的说话,这才忆起刚刚她曾说过她很漂亮,不管梳怎样的都能吸引皇上的注目。
看来,她就算再漂亮自信,还是害怕输。
也对啊!进到这宫里,谁不怕输?崔芷若也就是因为怕输所以才犯下那样的错,将自己推向死路。
轻轻的将她的发丝给梳顺,发现她的发质很好,平日肯定是保养得很好吧!
听说今天是皇上忽然提出的召见,所以她们都没有准备。
其实离正式由皇上皇后一个一个选秀的日子还有几天,可是今天提早会见,也就是给她们多一个争取的机会。
今天若能得邢津喜欢,就可以不用经过选秀那一关,直接成为后宫的主子之一。
注视着她的乌丝,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替她梳髻。
在进宫前,我一直受到邢津的各种训练,却没有练过梳髻这一种。后来进宫时,我是被邢津直接安排到邢江的宫中办事,根本不用侍候女主子。
因此,我从来没有替人梳过发髻,一直以来也只有自己给自己梳。
凝视着她的乌丝,苦恼了一会,竟然都不知道如何着手。
“你还发什么呆,快一点啦!不然一会迟到了就惨。”看我迟迟没有进一步,凌秀女快失了耐性。
她急,我懂她此时的心思。
“是。”被她这么一吼,我倒是忆起曾经有一次在王府的时候,一个宫婢给我梳起的发髻很不错,当时邢津看了也笑说很漂亮。
虽然是隔了很多年,可是想来我还能记得怎样做吧!
于是,便依着记忆中那特别的发髻形式,给她梳了起来。
其实这发髻自己梳或者有点难,可是替别人梳倒是很容易。
我先将她的留海梳顺到一边去,没有给她分边界的。然后再将她的长发在脑后扎起,分成两边。中间先取出部份的乌丝梳顺绕了一圈,然后再将分成两边的乌丝在两边的耳后梳成一个扇型。
就是这样,她的头发像两把扇子的别在脑后,宽大的发髻将她的小脸显得更是娇小可人。
这发髻简单,我用了不多的时间便替她完全的梳顺。
接着,她翻出了许多的发饰在我面前。
环视了一翻盒子里的名贵发饰,我在其中选了一些不算名贵也不算显眼的小花饰,一朵一朵漂亮的金饰小花顺着扇型排了一个小小的弧位,排满了两边,再从中间隆起的名位上别一条长长而漂亮的花装饰。
“很漂亮,虽然很平凡,可是又能这么特别而漂亮。”盯着钢镜,在我停下手后,凌秀女高兴的笑了起来。
她很满意发髻。
不止是她,我也很喜欢,原来这发髻真的这么适合小脸的人,配着如此好看。
“霜儿的脸小而尖,这发髻配得很好看,本王很喜欢......”
邢津当年赞美的说话从脑海里闪过,让我的笑凝住了。
没想到,都这么久了,我还记得他曾说过的话。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准备别的事,你先回去吧!这锭银子你的。”将桌面上的那锭银子放在我的掌心里,凌秀女转头开始为自己上脂粉。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转身离开。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有走出门口,便被喊住了。
“奴婢的名字很普通,凌秀女是不会记得的,时间不早了,秀女还是快点上妆吧!不然迟到了就不能去。”转头冲她一笑,不等她再问,我先走出了她的房间。
她不知道我是谁,这里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是谁吧!
除了浣衣房的人对我的身份早便熟悉之外,大家都不会讨论我的存在,她们这些新进宫的秀女又怎会知道我是谁呢!
替她将门关上,转头看向都在忙碌着的秀女们,还有站在院子里各自奉承的人,我带着淡淡的笑举步离开。
他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了,一个多月来没有相见,他已经忘了谁是霜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