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玉的制材。那三支,两支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一支是青玉。
“这……?”
“这是我母亲的信物,这两个,一个是乳母临终前交给我的,一个是死于水蝎毒的老太太交与我的。而这支青玉的,则是在相府时,杜梦弦给我的。”
“你觉得这里有蹊跷。”轩辕煌拿起那几只袖箭,仔细端详,也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凌姿涵重重地点了下头,“我想,这或许是母亲给我留下的线索。她似乎隐藏着什么事情,想要埋起来永远不叫人知道,却又想给我些提示,让我去找到。我……这样认为。”
“兴许,这只是袖箭而已。”轩辕煌给了她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试图安慰她的焦躁。
而这时,外头传来动静,轩辕煌立刻对凌姿涵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便换了话题,先聊着这里的花花草草。脚步声渐渐走近,在通传后,苑外守着的严修远先一步走了进来道:“王爷,王妃,时候不早了,皇贵妃那边已经派人来请了。”
“是吗,这就去。”轩辕煌扬声应了严修远一句,转即伸手握住凌姿涵的手,帮她将袖箭包好收回扇袋中,递给她,再度紧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指尖道:“别胡思乱想了,不管有什么问题,我们回家再说。这里……”他朝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递给她一个眼神,“不合适。”
收拾妥当,一行人离开。
很快到了举行宴会的霁月殿,入内有太监将他们引入锦华轩。
这霁月殿属于内宫的三宫六院中最为偏僻的一处了,属于偏殿,位置也很巧妙,刚好是内宫与外宫的衔接之处。不同于大臣留宿的城门楼子,它倒像是一道墙,阻隔了后宫女子,与外界的来往。又像是在提醒后宫中人,谨守“后宫不问前朝事”的规矩。
看来,在这里举行家宴,也别有一番用意。
“师父,你可算来了。”轩辕岽鹤仰着小脸,朝凌姿涵笑的极为乖巧。转眼看向轩辕煌时,微微瑟缩了下,作了个揖,就赶紧朝凌姿涵身边缩去,口中不住嚷嚷着:“我母妃让我请师父过去呢。”
凌姿涵一愣,这太子妃请她,就和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一样的。但为了避免和她有冲突,她已经尽量的避开她了,现下,她有自己找上门来,却不知是何用意。
轩辕煌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下,凌姿涵回神,朝他展露笑容,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给他一记示意他放心的眼神。
以他对她的了解,太子妃想占她便宜是不可能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各个都是玻璃心肝,玲珑剔透,什么都是看得明明白白的才出手。这太妃在愚钝,也比寻常人的心思要缜密,否则也不会稳坐太子妃的位子这么多年了。
“九叔,你放心吧,我母妃又不母狼,总不能吃了我师父。再说,那边是女眷们去的地方,你就别去了,还是……还是跟侄儿走,六叔可正派人寻你呢!”轩辕岽鹤小大人似的说着,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凌姿涵,朝她挤了挤眼。
闻言,凌姿涵也在旁帮衬道:“那女眷的地方,你的确不该去的。还是先去六哥那边吧,我等下就去寻你们。”
“好吧,你自己……”话到嘴边留半句,轩辕煌递给她一个,让她自己小心的眼神,便吩咐她身旁的女子道:“流云,照顾好王妃。”
“许是喝茶叙旧,又不是龙潭虎穴。”凌姿涵玩味的笑着,娇嗔了声,却又伸手摸了摸肩上的白狐狸,略回流云一眼,淡淡的说了声,“走吧!”便举步离开。
偏居的西暖阁之中,传来一阵莺声燕语,娇滴滴的,似乎在说笑。
可这一声通传,却让里头没了动静。
凌姿涵形色自若的走入,妖眸浮动细微的波澜,扫视左右坐上正打量着她的女子,嘴角微微翘起,最终迎上正前方坐上的华服女子。朱唇点着红艳艳的丹砂,弯眉画的又细又长,脸上傅着细腻的米粉,妆容精致曼妙,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副禁止的肖像画。五尾金凤额髻簪闪着金子璀璨的光辉,凤凰口中衔着的明珠又大又圆,垂在她额前,轻微摇晃,与额心的水纹花钿形成鲜明对比,更是雍容。
想来这太子妃今日是想艳压群芳,妆容衣饰,无一不是下足了功夫的。
“哟,太子妃,这边是我们那位九弟妹吧!到底是新婚的,就是不同,尤其还专宠一房。一瞧妹妹这红润的模样,就知是受尽了雨露恩泽,倒是与我们这些大为不同的。”不等凌姿涵见礼,坐在太子妃左下手的女子,就打开了话匣子。说着,还站起了身,朝凌姿涵福了福身就迎了上去,自报家门道:“你我还未见过,不认得是自然的。我自诩大你些年岁,又是裕王家的,按家理你该叫我一声七嫂子。”
这裕王是出了名的安份,母妃位分不高,只是个昭仪,并不是很受宠。但也正因此,这个裕王爷才能过的如此安逸,家有贤妻孝子,淑女在侧,倒是羡煞旁人的幸福。
“姿涵对七嫂子早有耳闻,但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总算是领教了。”凌姿涵按照宫规,也对她福了福身,就和现代打招呼一样。
裕王妃挑了挑眉,“怎么,领教我这个泼皮的蛮横了?”
“七嫂嫂说笑了,姿涵是领教了七嫂的爽快。难怪各位嫂嫂都说,这七嫂嫂是最好像与的。”
互相恭维一番,裕王妃牵着凌姿涵的手,给她将满屋子的认识或不认识的妻妾都介绍了一遍,见礼后才与她一同坐下。这好半天的功夫,坐上的太子妃一直未曾言语,裕王妃也是个极有眼色的人。抬眼看了看太子妃道:“瞧妹妹这俊俏模样,就怪让人心疼的,难怪咱们铮铮铁骨的九弟,争破了头也要把妹妹给娶回家去。太子妃,您说,是不是?”
太子妃终于换了个姿势坐起,放下手中的套杯盖子,目光扫向凌姿涵与裕王妃的方向,稍稍停顿了下道:“这面也见过了,各位妯娌,本妃有些话要与九弟妹单独说说。裕王妃,方便的话,劳烦你陪各位姐妹,移步花园走走。”
这太子妃葫芦里卖药,人人心知肚明。
彼此面面相觑,用眼神交谈着。
凌姿涵心下寻思,与其和太子妃关在一屋里,还不如去外头,遇了麻烦,跑的也快点。于是便道:“这姐妹众多,移来移去的多有麻烦,太子妃若不觉冒犯,不如与姿涵一同去花园走走。”
四目相对,好似空气中冒出了硝烟的味道。凌姿涵笑容依旧,轻描淡写的眼在座的众人,随后又补了句,“看瞅着就该入席了,也不好耽搁太久。太子妃若有话要说,便与姿涵边行边说吧,免得回头,又要人来寻我们,徒增许多麻烦。”
语带暗示,但她面色却一排从容。
那淡漠的神色看上去,好似现下天边就算是一道雷披下来,只要没把房梁给劈断了,她也漠不关心,照样安静坐着喝茶吃点心,享受着独属于她的悠然。
如斯女子,可比那会事事算计,件件争抢的要可怕多了。
裕王妃将一切看在眼中,淡粉色的唇微微翘着,圆润的下巴却微微垂下,转即侧向一旁,与身侧的女子继续低声聊天,将自己置身事外。
太子妃紧握拳头,屏幕强迫着自己不变脸色,暗暗咬了咬牙道了句,“也好。”旋即明日拿来了披风,就率先出了门去。流云在二道门给太子妃见了礼,立马跟上去,将暖手的小手炉递给凌姿涵,又都开件火红的披风给凌姿涵围上说:“这是王爷刚刚明日送来的,说王妃若是要出去走动,就得把这披风裹着,否则……回去……可有王妃好受的。”
前半句还算利索,可说到了后来,流云窘红了脸,最后一句说的声音又小又破碎,到让凌姿涵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暗暗埋汰轩辕煌,这种闺房话,他怎么好意思让流云传达!
前头的太子妃显然也听到了,后背都绷直了。她僵在那里等了会儿,直到凌姿涵走到身边,她朝一旁种满了梅树的林子指了下道:“让丫头们在这林子外守着吧,九弟妹,你随本妃去去可好?”
“无妨,与太子妃嫂嫂在一处,想必是最安全的。我家王爷,也会放心的很。”笑容无害的凌姿涵再度暗语提示,威胁太子妃。转即给流云递去默契的眼神,就随着太子妃进了林子,慢慢地走在林间。
这个时节,梅花还没有开放,只有少数几个,打了个小花苞。
走到林子中间,太子妃突然停下,看着身前那棵挂着许多香囊、荷包的梅树,好一会儿才冷沉这嗓音,缓缓开口,但言语可算不上客气。
“凌姿涵,你也别和本妃装什么妯娌亲厚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妃今日找你,不过两件事,一是你教导我儿有功,本妃谢谢你,二是请你谨守本分,记着你是谁的王妃!”
说着,她反手一甩,一道银光划过,随即星星点点地撒落在地上,好似散落在雪地上的星星,银亮亮的。
凌姿涵低头一看,那些东西,正是她给轩辕岽鹤固定太子所送披风的发簪。
落在雪地上,与夕阳的火烧云映衬,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