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人们不敢妄论鬼神。
一瞬,那种感觉消融。
凌相从回忆中抽回,此刻已经站到了凌姿涵的身边。
他低头,在她耳边尽量压低声音道:“你大姐……有喜了。”
凌姿涵对那件事,早已了然于心,自然没什么惊讶的。但此刻,还是做出了一副,很讶异的模样,抬眼微微圆瞠的看着凌辰立,在缓缓眯起。手上拨弄着瓷杯盖子,嘴角勾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淡淡的说:“哦,这可是件喜事,恭喜相爷了。”
凌相愣了下,他没想过凌姿涵会是这种反应。可想想这女儿往日惊世骇俗的事也做过不少,就不去计较,只在拱了拱手,有些焦急的说:“这算哪门子的喜事啊,你大姐姐她,她……”
“哦,差点忘了,本妃那大姐姐是个孀居的寡妇。记得,本妃未出嫁前,她就曾与太子有染,难不成他们还藕断丝连,那孩子是太子的?”噙着笑,凌姿涵故作好奇的问着。顿了下,她打量着凌相暗中变换的神色,撇撇嘴角,用那冷淡疏离的口吻,轻慢的说了句,“那可有的凌相担心的了,真应了那句俗语,寡妇门前……是非多。”
“王妃!她怎么说,也是你……是你姐姐啊!”凌辰立见凌姿涵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脑筋一转,变换了语气,连神色都变了。
此刻,他到成了一位“慈父”,言传身教。
如此的凌相,更让凌姿涵想笑。
她抿了抿唇,微微摇头道:“本妃是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谁是本妃的姐姐,也不管本妃的事了。别忘了,相爷当日求本妃出嫁时,可就曾答应过本妃,只要本妃嫁了,与清泊可以一同离开,也和你那个家,再无瓜葛。”
一番话说得凌相无言,凌姿涵见他沉默,倒也不以为意。指尖沿着杯盖转了一圈,接着道:“换句话说,当年凌相将本妃抛弃时,本妃就与凌家无关了。”见他张口,凌姿涵淡然一笑,伸出食指,晃了晃。
“别把清泊当借口,他的生死,你当做过一回事吗?你这么多儿子,是不是只有他,被你送出了家门。说什么出外游学,本妃看,那应该叫流浪,哦,也许他连流浪汉的生活都不如,被你派去的狗欺负不说,还经常在生死边缘徘徊。这些,你怎么就从未关心过?倒是如今,凌惠有孕了,你却巴巴的找上了本妃,相拖本妃蹚浑水。怎么,难道凌相还真有把丑闻当喜事的精神!若是这样,凌相倒不如回家准备好酒席帖子,等大姐姐腹中孩儿一出生,你就大摆酒宴,庆祝凌家孀居女子,喜添新丁,只怕到时,凌家将会贻笑大方。”
凌姿涵话音未落,凌辰立就“痛苦”的喊了出来,“她怀的是恪王的孩子!”
凌辰立捂着额头,好似很羞愧的样子。但那语调充斥着焦急,真是做足了派头,诠释着他慈父的形象。好似一方面因为大女儿的“丑事”而忧愁,一方面又能因为凌姿涵的身份而尴尬。当然,他最难以拿捏得,就是……那个孩子。
“你大姐姐亲口承认的,那个孩子是恪王的。在你归宁那日,你大姐姐和醉酒的恪王一时之间,做出了……做出了错事。那孩子,就是这么来的。如今为父不求别的,只求你给个办法,那孩子是去是留,全屏王妃你的一句话了!”
凌辰立将所有的事情又推到了凌姿涵身上,那感觉好像是,做出无耻之事的大女儿并没有错,反倒是她,成了背负着罪孽的刽子手。
一句话,决定一个孩子的命。
当然,她凌姿涵可不是开善堂的,这点小伎俩,她也没什么感觉。反正,那块肉,在凌惠的肚里,又不是她的。
“哦?”凌姿涵没有看凌辰立,只是低头盯着面前的水杯,把玩着杯盏,反复掀起又放下杯盖,沉默了许久才说:“凌相糊涂了,大姐姐这事,本妃可不能做主。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凌相应该去找的,是王爷,而不是本妃。”
凌辰立可不相信凌姿涵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他就是想留住这个孩子,才不能去找轩辕煌。要知道,那轩辕煌是出了名的狠辣,惹了他不愉快的人,当街斩杀都有过,更何况是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若问了他,保不齐大人孩子下一秒就一块消失了。所以凌辰立选择了来找这个“陌生的女儿”,想用仅有残留的一点点“亲情”来打动她,哪知道,她会是如此的冷漠,别说面子了,里子都没给他留个全的。
面上有些过不去的凌辰立,心中很不是滋味。
短短数秒,脑海中千回百转的想着,稍稍顿了顿,他咳了声清清嗓子道:“奏请王妃,老臣知道有愧于你,但孩提无辜,求王妃看在你姐姐怀的是恪王之子的份上,保他们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