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天歌脸上那丝笑意渐渐隐去。
“你不知道那些事情是很危险的么?为了他们的位置,他们不会顾及你的生死,你懂不懂?”他朝她走近了一步,俊眉紧拧成川字。
她静默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今日幸好是安王赢了,你才没事,如果是太子赢了呢?”他眼里隐现出后怕,清澈的瞳仁里全是她清晰的身影。
在听说了庆和宫那边发生的事之后,虽然确定宁天歌没事,但他的第一反应仍是怕,之后便是怒。
这个病恹恹的连路都走不快的人,明明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却竟然自不量力地参与到那种争斗中去,他哪能不气?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的病人,他有必要为他的病人负责。
“你放心,不会有这个如果。”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
“你怎么知道!”他挥开她的手,负气地转过身去。
瘦削而修长的背影如竹子般挺拔,此刻却是僵硬着,宁天歌心里有股暖流缓缓流淌,许久,轻声说道:“冉忻尘,谢谢你。”
冉忻尘一震,沉默了一下,硬梆梆地说道:“谁要你谢。”
宁天歌微微一笑,没有再说,缓步走向卧房。
掀开帘子,抬眸看向床榻,却对上一双眸光潋滟含笑多情的眸子,见她进来,那略显苍白的淡绯色的唇便勾起一抹倾人心魂的笑。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敢肯定,这双眸子绝对清醒得不象刚刚醒来的人。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
是日,早朝。
皇帝在满朝震惊中,宣布了几件大事。
一,太子逼宫,意图弑君,罪行滔天,现今废黜太子之位,尸骨不得葬入皇陵。
二,太子府上下一百八十三口,三日后处以绞刑,不得入殓。
三,所有与太子来往的官员,视情节轻重,或满门抄斩,或下狱监禁,或流放关外。
四,着兵部与户部三日内备齐二十万大军与粮草,三日后出发前往东陵与桑月边境山峪关。
五,令镇守西北边境的统兵大都督阮烈作好随时应战的准备。
六,晗月公主的灵柩由安王亲自护送回西宛,死因与安王无关,一切皆是太子所为。
六道旨意一下,满朝百官已虚汗连连,庆幸者有之,坦然者有之,一脸惨淡者有之,当场昏厥者更有之。
上百名禁卫军上殿,将所有太子派系的官员当廷拖走,惨呼痛哭声绵延了一路。
无有启奏,皇帝宣布退朝,人人步履沉重,却走得极快。
皇宫上空还弥漫着淡淡血腥气息,天际一片灰白,黑色的鸦雀扑腾着翅膀飞掠过去,留下让人胆战的呱呱叫声。
墨离与墨玮最后走出大殿,立于白玉阶前一同望着黯淡的天色,长久未语。
“七弟,此去西宛,多加小心。”最终,墨玮先开了口,说的却是这件事。
“多谢三哥,我会当心的。”墨离浅浅抿了下唇角,看向候在殿外的宁天歌时,虚无客套的那丝笑意便浓了起来,“三哥若无他事,我便先走了。”
墨玮微微一笑,“好。”
宁天歌过来向墨玮行了一礼,随在墨离身后步下玉阶。
“七弟。”墨玮突然喊了一声。
墨离顿住身形,抬头回望,“三哥还有何事?”
“有句话,我一直想向对你说。”墨玮缓步下阶,与他平视,郑重而缓慢地说道,“有些东西虽好,但我并无心争夺,我想要的,不过是保全自己。”
墨离凝视他片刻,缓缓笑起,“三哥,我明白。”
墨玮神情似乎一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又用力地按了按,转身快步离去。
墨离负手淡淡望着墨玮的身影远去,直至宁天歌轻轻说了声“走吧”,他才收了视线,朝她展颜一笑,与她并肩走下未走完的台阶。
天高云远,玉宇琼楼。
未留下任何痕迹的地面,哪怕连渗入缝隙中的那些微血迹都已被冲淡,若非亲眼所见,亲身所历,谁又能相信,就在昨夜,就在这座皇宫,曾发生了一场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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