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时,东陵与桑月两军联手对我军再次发动进攻,双方兵力是四十万对二十万,如今援军未到,形势万分紧急,只怕很难坚持下去。”
简晏皱眉道:“东陵上次折损两万余,所剩不足十八万,再加上桑月的十万,加起来不过才二十八万,怎么成了四十万?”
吴将军双手奉上军报,额角的汗滴下,“原本不足二十八万,只是桑月国主苏屿近日亲自带了十二万增兵,绕过主道秘密行至西平山,与原先兵力汇合。”
简晏将军报快速浏览一遍,劈手朝吴将军扔了过去,“如此重大军情,你们竟然丝毫未察,与酒囊饭袋何异!”
“请主上责罚!”吴将军砰然单膝跪下。
“现在这个时候责罚你们有什么用!”简晏脸色铁青,“速传令下去,命驻守在城外的五万威虎营火速赶往西平山,务必顶住对方攻势,坚持到援军到来,到时候……哼,定要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属下遵命!”吴将军领命,迅速离去。
简晏在门口伫立半晌,直至天际泛白才冷然回身,却见宁天歌已装束整齐地静立在他身后。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很高兴。”他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道,不是问话。
“不高兴。”她淡然看着他,“战争便意味着死亡。仅仅因为最高统治者的一个决定,便要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付出年轻的生命,何乐之有?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永远没有战争!”
他微微一顿,眸光深不见底,“这就是你当初去蒲阳的目的?”
“没错。”她并不打算隐瞒,“如果能使东陵与北昭的将士和百姓免于战火,个人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再言语,眸光深沉若凝。
晨曦渐露,将军府内自接到军报之后便陷入紧急临战状态,主院内却分外安静,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职责在哪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该做什么,并不会事事来烦简晏。
而简晏,除了一开始时表现出震怒之外,之后便已坦然若之。
宁天歌看在眼里,对此亦不得不佩服,简晏的这份心性,后天磨练虽不柯少,但其确实天生就是块将帅的料,这份沉稳之气非一般人所能及。
要知道,就算加上这五万威虎营,西宛也不过二十五万的兵力,哪怕作战力再强,与东陵桑月的四十万兵力的悬殊是事实,换作其他人,早已急得跳脚。
洗漱完毕,婢女们捧上早点,宁天歌刚拿起筷子,忽闻又有脚步声进院,这次来者人数更多,至少不下五六人。
简晏脸色一沉。
“主上!”驻守同州的大将军率着几名副将立在门外,面有急色。
“何事?”简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禀主上,今晨不知是何处的兵马,同时破了好几处城外的布防,并将其他重要布防点都掣肘住。”大将军抹了把汗,道,“据报,此时尚有几路兵马正朝同州压近,现在威虎营被调离同州,城外布防点又不可用,那几路兵马无人拦阻,恐怕已快到城下了。”
“什么!”简晏一掌击在门框上,怒意立现。
同州城由他亲自布防,兵力布防图更是少数几人见过,除了大将军与吴将军外,谁也不清楚同州城的兵力到底如何布防,何处实何处虚,何处重何处轻,对方竟然将他的老底摸得一清二楚。
到底是何人所为?
他身边的人都是跟了他多年的铁血忠心,绝不可能私通外敌。
除非……
他蓦然转身,看向正在慢悠悠吃着早点的宁天歌,眸光凛冽,隐现杀机。
宁天歌感受到身上灼灼的目光,抬起头来看他一眼,象无事人般又低下头去,专心地吃着眼前的桂花糕。
简晏不自觉地捏紧拳头,要说是她,似乎也没这个可能。
“来人,将她绑了!”
天色阴沉,无端地起了大风,宁天歌双手反缚,立于同州城楼最高处,纤细的身姿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下去。
四周无遮无拦,狂风肆意袭人而来,将裙摆高高扬起,和着一头黑发在风中飞舞,在这个同州城最高的城楼上,苍灰的天际下,在一众黑甲士兵之中,成为唯一鲜活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