胀,膨胀,快要超出她能承受的界限。
美到惊心动魄的女子,凌乱飞舞的长发伴着被风鼓荡起的长裙,裹着纤细单薄的身子在狂风中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卷入这护城河中。
此时她仿佛被巨大的痛楚所包围,那种隐忍之下散发出来的浓浓悲怆,令对面的所有男子都为之动容。
她肩头的雪狐,呜呜地将额头埋于她颊边,与她紧紧相依,亦似有着极大的悲伤。
简晏不由又上前一步,负在身后的双手亦往前伸,象是想要将河对面的女子拥入怀中,让她靠在自己宽阔的胸膛,给她以安慰,给她以自己所能给的最大限度的温暖。
这一刻,连他自己都忘了,她所受的痛苦正是由他给予。
只是从她身上,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她跃下同州城城楼时,那个固执地伸着一只手想要抓住她的自己。
那时候,他的心也是痛极。
可是,她当时是那般决绝,不留一点余地,他只能看着她脱离他的掌控,离他远去,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从来没有女子敢如此对他,甚至欺骗他,将他玩弄于股掌,他这般骄傲的人又岂能接受得了。
而墨离在城下当着三国将士公然亲吻她,她的顺从,又何尝不是对他的讽刺?
那个时候,他就发誓,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不爱他,那么,他便要她爱无所爱。
他做到了。
可是,他为何没有得到一丝喜悦?
看到她如此痛苦,为何他的心也跟着痛?
女子蓦然睁开双眼,眸中是一片没有温度的光芒,在夕阳西沉之下,在薄暮之中,闪动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简晏,我本不想与你兵戎相见,可是,我们终究是敌非友。”她声音若雪,神情凛冽,“今日,我便与你,做个了断。”
“你想与我做了断,可以。”简晏缓缓收回手,复又负于身后,坚毅的面容亦冷硬如石,“但是,就凭你一个人,又如何夺得了我的国!”
她冷眸定住他的眸光,一字一顿地道:“夺你的国,只要夺你一人性命即可!”
“嚓!”城墙上,城墙下,所有兵士与皇卫都将手中武器齐齐对准了河对岸的她,眼里有愤怒,有怀疑,有蔑视,有惋惜。
一个未见带任何兵器,体型单薄的女子,即使身手再好,面对如此众多的对手,哪怕本事能通天,又能奈何?
就算那雪狐能召唤鼠虫,威力不可估量,那又怎样?
毕竟,彼此之间还隔着一条宽阔的护城河,难不成还能隔着河取他们主上的命?
笑话!
宁天歌冷眸扫向护在简晏两侧的皇家卫队,就是他们,奉简晏之命夺去了墨离与他那些随从的性命,今日,莫要怪她大开杀戒。
这不是滥杀无辜,而是以命偿命!
刚刚还在肆虐的狂风不知何时已停止,然而女子的衣裙却无风自动,宽大的衣袖张扬鼓起,及腰黑发在身后凌乱飞舞,而她身上,竟慢慢氲氤起一阵淡淡的薄雾。
薄雾犹如蒸汽般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渐渐转浓,将女子笼于其中,而女子的手指微微曲起,掌心中亦各有一团白烟缭绕萦茴,更是往外冒出丝丝白气。
她肩上的那只雪狐,亦收起慵懒蹲坐的姿势,绷起四肢,昂起头颅,如一名待命的战士一般紧盯着河对面,尽管一身毛发乱舞,它却如一尊雪雕一般凝立不动。
中间隔着数丈之宽的护城河,河对面的皇家护卫却感觉阵阵寒意透衣而入,这种寒意,绝不是来自这业城的天气,而是来自于……那个女子!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众人齐齐露出吃惊之色。
这究竟是怎样的武功,能令如此距离开外的人都能感受到这真实的感觉。
简晏紧锁着眉头,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棱角冷峻分明。
她到底要做什么?
心底里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慢慢升起,令他倍感压抑,倍感……担忧。
蓦然有一抹杀意自女子身上迸发,女子容颜雪白,衣袖翻飞,骤然出掌那一掌,却不是击向对岸,而是击在那条放慢了流速的护城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