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金鱼缸那一幕出现在他走后,二房肯定没这么好脱身。不痛不痒的就交还贪墨的财产就算完事了。所谓将所有应得的家产罚没的惩罚对二房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各个房头记着的大都是他的好,主持着公道的把自家该得的那一份分了。这丧事的一应用度也是预留的,不用各家再摊分,所以方才魏柏这么一哭,跟着他哭得伤心的不在少数。尤其十五叔哭得最真诚。而沈寄心头多少还是有点怨老太爷的,就是婆母的事。魏楹时时都在念叨的,他母亲是什么人难道老太爷不知道,当时就不能救她一救。那样哪怕有人可以栽赃,也能得个终身幽禁家庙,好歹是把命保住了。
沈寄十分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她不觉得只为了财二房就能害死婆母。不过如今,她也只有老老实实的跪在这里。这一辈的媳妇目前只有她和宋氏、林氏。沈寄往前头看到挨着十五婶的小权儿,看他下巴都尖了。小权儿发现沈寄在看他,便也看过来,眼里有些疑惑。盯了沈寄半晌像是想起来了,眼里就亮了一下。像是想笑一笑,然后记起了什么赶紧憋了回去,看着特别的苦逼。
不过好在,诵经声告一段落,大家可以起来松泛一下了。
沈寄问十五婶怎么小权儿也需要一直在这里,十五婶有些埋怨的扫了那边的十五叔一眼。小权儿则伸手拉沈寄的手,“大嫂子,大哥哥呢?”
“我跟他不是从一个地方来,他还在路上往家赶呢。”沈寄小声问十五婶,“每天都要这个样子么?”
“之前几日是这样,如今只是一天一个时辰罢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就是晚上需要轮着守灵,不过都是男丁。可怜你跟四嫂刚到家,一口气也喘不了。”
灵堂人多,沈寄也不方便再问多的。魏柏还跪在那里不肯起来,他还想今晚接着守灵,四婶心疼不已。
这样的日子,各家的下人都出来帮忙做事招待客人,哭灵的众人自然是吃大锅饭的。沈寄在路上奔波了整整八天,回来又跪着哭了半天,这会儿只想倒下躺一躺。想着虽然下人多半都被分派出来干活了,但是挽翠怎么都会给她留着吃的,随意扒拉了几口就下桌了。
四婶叫住她,让她去给魏柏送一下饭。沈寄楞了一下,这事儿怎么轮到她。家里那么多下人,那么多兄弟。怎么就叫她做大嫂子的去个小叔子送饭?
四婶苦笑一下,“那孩子轴,除了大侄子,也就你的话他还听两句。好歹劝着他吃一些。”
沈寄点头应了,提着食盒出去交给外头等候的流朱,然后朝灵堂去。这会儿一个个白惨惨的灯笼已经挂起来了,那光照进灵堂里看着有点惨兮兮阴森森的。
几十个大小和尚也都出去吃宋氏着人备下的斋饭了。只有魏柏跪在那里,还有几个负责添香烛的下人。
“六弟,吃饭!”沈寄把四菜一汤摆在桌上,过去叫魏柏,把象牙的筷子往他手里塞。
“大嫂,我吃不下!”
“你不孝!”沈寄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魏柏抬头,“是,从小祖父就很疼我,可是我居然一直滞留在京,没能回来看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我不是说这个。”沈寄对这个环境还有点畏怯,于是望了一眼棺木说道:“你能考中进士,祖父就很高兴了。我说的是你现在这样自虐,还是当着他老人家的面,是要他死了都不能安心去么?”
“大嫂,我……”
“我还没说完,你别打断。”
“是。”
“还有四叔四婶,他们现在都忙得脚不点地,尤其四婶,她也上了年纪,今天刚交接了,要操心的事本来就多。现在还要操心你不吃饭的事。咱们三人都是一路奔波回来的,也许你大老爷们你受得住。可是我告诉我,我现在浑身疼,好像被车碾压过一样,我想四婶不会比我好过。你都二十了,之前就因为鲁莽害得父母千里奔波上京,现在就不能让他们省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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