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督察院,这三个地方从国孝之后就没有消停过。多少人进去出不来,多少世家因此垮了。还有多少人平步青云,成为当朝重臣。他只担心,这些细细碎碎的事情,总会来个大爆发。尤其安王一脉显然不肯就此被打压。还有军中诸方军权的争夺更是重中之重。这种时候,他在鸿胪寺躲躲清闲,也不尽然是坏事了。眼下时局坏成这样,皇帝应该没有打他媳妇主意的精力吧。
怕只怕,他再没有出头的那一日。就此虚度年华,浪费一生。
又是一天端午,沈寄入宫朝拜。
小芝麻依然是带着弟弟在屋檐下坐等,这个端午发生的事,让她更坚定了进宫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的念头。
“娘……”
沈寄的身影在二门处出现,姐弟俩一起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今天要吃粽子,娘还说要带他们去河边看划龙舟。只是,娘回来得有些晚了,也不知龙舟划完了没有。
沈寄看他们一眼,“娘不太舒服,你们先下去吧。”说完便径直进了正房。两姐弟愣愣的对视了一眼,看到挽翠急急出来遣人去请大夫忙问道:“翠姨,娘怎么了?”
挽翠也有点纳闷,奶奶只说不舒服,让看好大姑娘和大少爷。
“方大勇家的,奶奶说不用去请大夫,让人回来吧。”季白出来说道。
挽翠差了小丫头去把人叫回来,一边让采蓝和乳母带那姐弟俩下去玩。
“姐姐!”小包子拉着小芝麻的手摇,他盼了好久的看龙舟,就这么泡汤了?
“娘不舒服,明年再去吧。”小芝麻想进去看看母亲,想了想还是带着弟弟下去了。
魏楹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先帝驾前酬唱,还写了一首不错的应景诗被传唱。今天上头的皇帝换人了,换成个不待见他的。他勉强做了首诗,就坐在位置上喝酒。午后回来的时候有些微醺,下人照旧把他扶到了正房。
听说沈寄不舒服已经躺下了,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怎么不肯看大夫呢?良药苦口,你又不是小孩儿了。”
手下的人僵了一下,然后放松,眼神却有些躲着他。
魏楹觉得有些不对,扳过脸细看,半晌伸手拉下她肩头的衣服,然后变了脸色,“说,你是谁?”
听了魏楹猛沉下脸这么问,沈寄,不,不是沈寄,那女子便笑道:“你说我是谁,我便是谁啊。你说我是我就是,你说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魏楹心头上冒,一巴掌就挥了过去,那女子也不躲,只是看着那张脸,魏楹的手怎么都打不下去,而且大女人而已非大丈夫所为。堪堪停在了她颊边,“你原就长这个样子的?”人有相似,皇帝要遍天下的去寻个一模一样的人来,也不是不可能。可你找着了,就留着自己享用吧。我不知道,大家就两不相干了。现在呢,衣服还是那身衣服,发式妆容都一样,首饰也还戴在原来的地儿,可人却给他换过了。
“七分相似,三分易容。主子又让我在暗处看了魏夫人言行,要骗骗不相干的外人应该没问题。”
魏楹的血一下子全往头上冲,如果皇帝就在他眼前,他现在可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君臣父子,一定对他饱以老拳。弄这么个赝品,就把他媳妇儿给换走了。还指望他能默不作声吃了哑巴亏呢。王八羔子!
魏楹的胸膛急剧起伏,眼中几欲喷火。最后却是颓然拉过一根凳子坐下。下意识都还记着不能挨旁的女人近了,不然自家雌虎要发飙的。
可是除了默不作声他又能做什么,闹出来么?他以前倒是想过如果皇帝敢动手抢他媳妇,他要不管不顾的闹一场。可如今不是抢,是弄个赝品给他把人换走了。他如何闹?
今日出宫门上马车回家来,必定也是不少人看见了的。他怎么闹?说皇帝把他媳妇儿换了么。有什么证据?说身上的胎记不对,可除了他自己谁知道小寄身上有什么胎记。这么闹,人家不都得以为他疯了。媳妇儿好好儿的在家,却血口喷人诬赖皇帝。
再有,他从前打的闹一场的主意,那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鱼死网破的做法。如今要是闹开了,也就绝了以后小寄回家的路了。人言可畏,流言杀人。还有,对两个孩子也是非常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