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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帆扬呆呆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珊儿亲切地叫唤。
“爹爹,你你怎么流泪了?”
他娘子忙道:“珊儿莫胡说。”
孙帆扬转身一跃出了窗子,他在家中从未露过一招半式,珊儿见爹爹一飞而出,直惊得合不拢嘴来。
孙帆扬只见院中黑压压一片,半个人影也没有,夜风吹得他面颊发凉,可是他胸中热血奔腾,真如万川归流,汹涌狂澜,一生之中,他没有比此时更振奋感激的了,他默默誓道:“何公子你不愿露面,是怕我受思不好意思,此思深沉,但教公子吩咐,我姓孙的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
他胸中感激之情弥漫,缓步走入内,这时在屋檐下贴着一个青年公子,他右手食指勾住屋角,身子竟能久贴檐下,不露身形。
这公子正是何足道,他见孙帆杨喜得有如疯狂,心中也跟着快乐起来,他替柔云剑客及孙帆扬解决了一个问题,就如替自己解决难题一样轻松。
屋中又传来珊儿悦耳的笑声,何足道忽感心内一阵空虚,他心中忖道:“善人自应善报,我不过替天行道而已,事完了,我也该走啦!”
他右手指一勾,身形凌空而起,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忽然黑影一闪,从园中假山中走出另一个少年来,他瞧着何足道优美的身形,和那种挥金若沙的英雄气概,心中真有说不出的高兴。
他心中想:“何足道虽傲得紧,可是济人若溺,仪义心肠教人心折,姓孙的果然是好人,花了半夜工夫,替他却敌也还值得。”
他看着夜已深沉,不再逗留,也起身越墙而去。
原来这少年正是方天逸,他和白三侠起初只知灵芝他液落在柔云剑客手中,却不知是孙帆畅所失之镖,后来弄清此事,白三侠素仰孙帆扬为人,便和方天逸不再插手此事。
这天晚上方天逸在洛阳城中忽然发现数名内家高手,他心中奇怪,又怕是那三个蛮干同道,当下便跟踪下去,原来这些人都是耳闻孙帆杨镖局中押了千年灵芝,为这武林异宝而来,其实这是河洛三英上次锻羽而归,自知功力相差太退,夺宝无望,又恨子母金刀孙帆扬对他兄弟无礼,便到处造遥,替孙帆扬惹下麻烦。
那批人总有五六个之多,都是内功精湛高手。方天逸听白三侠说过孙帆扬为人,心想这批人乘人之,大非英雄行径,他连显神功,就在孙帆扬园外将这五六人吓得心凉胆战,抱头鼠窜,他正想回去,忽见何足道飞步而来,拔上门外一颗冲天高树,轻飘飘落在国内,方天逸好奇心起,也跟了进去,躲在假山中,将何足道所作所为瞧了一个清楚。
方天逸走了一会,想到何足道这人种种行径,不由想起儿时读(史记),司马迁笔下的信陵公子,只觉何足道可取之处愈来愈多,他心中忖道:“信陵公子富可敌国,为人光风并月,这姓何的虽非正公巨侯,但有一股高雅气质,较之公侯毫不逊色,而且他施恩坦然,像是当然之事,并不隐言怕别人知道感激,因为他好像永远都是施思者。真是大有古人之风,只是信陵公子谦谦若虚,这姓何的却有一股傲气。”
他边走边想,转念又忖道:“如果我有许多钱财,我自也会去帮助别人,可是我想总没有姓何的做得那么自然洒脱,好像根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怕是多年培养的结果吧!”
其实他俩人天性大是相异,岂可同日而语,方天逸如是行侠助人,一定事成身返,生怕别人感恩图报,何足道却觉得这根本不值得感激,他挥洒银子救人,就如抛一块石子一般稀松平常,好在他有个最最了不起的爹爹,相形之下,方天逸毕竟落了个小家气。
他心中胡想,无形中对何足道已产生一种非常亲切的感情,而且甚是深厚,他走着走着,不觉已走到住所,白三侠坐在灯下,怔怔只是发呆。
方天逸道:“白三哥还不安睡。”
白翎道:“我只担心长安,萧阿南和柳老十。”
原来柳家堡十侠是依人帮先后排列,天弓神丐何五侠在十侠之中年龄居长,但人帮较迟,只排行第五。
方天逸沉吟道:“如果是和谢大哥在幽州,碰着那三个小子,那么的确非同小可,如果是和到洛阳来的那三个武功相若,那么何五哥和解十哥战虽不胜,也不致于不可抵敌。”
方天逸知柳崇文在柳家堡十侠中功力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天弓神丐箭法又是武林一绝,是以不太过担心。
白翎道:“愚兄近数日心神不宁,似有大祸临颈,我白老三一生经过多少凶险,却从无预感。”
方天逸道:“等古四哥伤势一好,咱们大伙去长安。”
白翎心内大为感激,他乃是豪侠之心,口中并不说出,两人回房去睡。
第二天一早,洛阳城中遍传,林百万家中之宝成形灵芝,被一个青年公子花了十万两银子买下,洛阳虽称富饶文明古都,可是一下能拿出这许多银子的人,却是寥寥可数。
城西一家大院子门口,挤满了男女老幼,有衣冠楚楚的绅士,也有粗野的贩夫走卒,人人都渴望地看着坐在门口的一个少年华服公子。
那公子见众人实在太乱,他微微一笑,缓缓道:“各位不要争先恐后,只要有林百万钱庄的银票,一律五十两换一百两,赤金相抵。”
他顺手打开一只大箱,里面全是一座座赤金元宝,朝阳初升,映得那黄金光芒四射,只一刹那,众人哑口失声,借大一伙人群,静得连尖针落地也可听清。
他又开了数只箱子,都是黄金明珠,众人为这富势所震,自然而然整齐地排成一条长龙。
他身旁站着一位中年商人,手中拨弄着算盘,一边收进银票,一边换出金绽,他动手之快,就如行云流水,丝毫不滞,那青年公子睁大着眼,满脸敬佩之色。
人群中有洛阳经商的,都识得那中年商人是洛城最大银楼天宝银庄掌柜,他算盘心算之术,已是宇内难寻,臻于大国手地步。
那站在后面的青年身后还有数只大箱,心中盘算一定,可以兑现,便都安静地等着,那兑过现的人,也都无言疾行而退,生怕主人反悔。
众人虽则不敢说出,但却都有个共同想法:这青年如非上天财神派下的散财童子,便是个神经汉子,只是这少年生得煦然有若美玉,八成儿是大罗神仙。
这平空便赚一倍的好生意,如何不传遍洛城,渐渐的人丛愈聚愈多,人人的兴趣都集中到这城西巨院来,早上传说的十万金购灵芝的事,已渐渐被人淡忘,有些商人凑足了家中纹银,先到林百万钱庄兑成银票,一转手便又赚进一倍银子。
人人都怕林百万知道此事,他不发银票,自将钱庄银票去赚钱,是以洛城家家俱知,就只把林百万一人瞒得如铁桶一般。
这时轮到一个小女孩,她衣服虽是陈旧,但却甚是清洁,补缝之处也非常干挺,她怯生生地从袋中取出一张小额银票来,那银票折叠得四四方方,她小心地双手打开交给那发银中年掌柜。
那中年掌柜一看,那银票票面只有五两,他笑笑道:“五两加倍不过十两,咱们最少的也是黄金一两,便值得五十两银子啦,又不能将金子打碎,这个太少,可不能兑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