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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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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旁忽闻一声巨响,方天逸回头一看,原来一颗碗口粗细大树,已然被五毒病姑身子控断,来人掌力之强,可见一般了。

    那人抱着方天逸飞奔而去,方天逸只觉那人身洁如行云流水,并无半点凝滞,耳畔风声飒飒,也不知到底走了多远,身上所中金针,毒素渐渐上升,胁胞之间,难过无比。

    那人又走了一阵,忽然脚步放慢,在一颗大树旁站定,他轻轻将方天逸放下,右手中指食指微微一合,有如鸟啄,他长吸一口真气,一股热气慢慢从指尖发出,他眼帘低垂,右手略略颤动,出指如飞,已然点中方天逸三十六大脉道,方天逸胸中一畅,头脑昏迷,沉沉睡去。

    那人轻轻拉开脸上蒙巾,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月光下,只见他凤目挺鼻,真是少见的好相貌,正是日间和五毒病姑谈话那人。

    他沉吟一会,又抱起方天逸前行,心中却暗暗忖道:“这天罡三十六指的闭目打穴,却正是少林百步神拳的克星,不死秃头倒好对付,金南道加上天禽就足够了,可怕的就是天剑地煞柳氏兄弟,这两人真是神乎其技,以我所学之博,却也无从琢磨。”

    他转念又想道:“好歹要从这小子身上骗出一些底细来。”

    他心中盘算,不由又走了两个时辰,他轻功高妙,手上抱着一个人,并无一点影响,身形如风掠过,如果此时有江湖汉子在旁,定然以为是天座三星,或是地煞欲苍穹莅临了。

    过了很久,方天逸悠悠醒转,他知觉一恢复,立刻运气调息,这是一般内家高手自然养成之习惯,只要血脉畅通,就是一息尚存,也可运气疗治,方天逸只觉真气焕散,心知毒素已散人体内,自己再无能力退聚出来,目下焦急也是无用,先看看所处之环境再说。

    方天逸放目瞧去,只见屋中雕龙漆风,金碧辉煌,布置得十分气派,那屋角四只巨梁,粗可数人合抱,却是结头突生,仍为原来生长本色模样,未加修饰,可是表皮光滑晶莹,竟可立见倒彩。

    方天逸只觉一阵阵轻香扑鼻,他瞧四并无香花兰草,何处放出这等治人之香,他心中忖道:“这甘兰道中除却草原绿洲,便是一片牛羊,何处见到过这等华屋大厦,这倒是奇了,难道我昏迷了几天,被人救回中原来了。”

    他心思细密,立刻想道:“如果我昏迷了数目,一定饥饿难当,此刻并不觉得,难不成是梦中幻景。”

    他睁眼再瞧,这四巨梁幡龙似地耸立,端的古意盎然,那阵阵香气,竟是从木中发出,方天逸一惊忖道:“听人说这种植香木乃是极名贵之物,寻常以斤两计之,这四只巨梁,少说也有十几万斤,以檀木为梁,主人真是富可敌国了。”

    他胡思乱想一阵,只觉仍无头绪,目下功夫尽失,如果主人是救自己,那就是命不该绝,如果落千五毒病姑或是天禽之手,那么也只有听由摆布了。

    四周静悄悄的只闻风动窗根,方天逸心中虽是如此想,可是仍免不了暗暗好奇着急,要走是绝不可能的,瞧瞧主人的底细再说,那恢复功力之事,他连想都不想,只有到一步走一步了。

    忽然脚步声一响,方天逸正想循声瞧去,忽然心念一动,眼睛闭上装作昏迷未醒,他心中暗暗忖道:“我目下手无缚鸡之力,就是发觉敌人有害我之心,却又能怎的,倒不如装昏妥当。”

    脚步声愈走近,方天逸忽觉一只手温柔地按在他的额角,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此予中了五毒妖女的挪魂香,又着了百麦金针,幸亏遇上了爹爹我,不然岂有生路?”

    另一个人声音尖嫩,显然是个女子的说道:“爹爹你花了这么大心机,这人还是半死半活不见醒转,我看咱们心力已尽,妈妈还在病中急等着爹爹所炼的丹药服用哩!”

    那低沉的声音叹气道:“孩子,你娘亲来体质薄弱,她产你之际身受毒瘴阴毒,已是深入骨髓,她这病拖拖延延,也不在乎这几天,只要你大哥捕到那雪山玉蝉,这剂主药一到,才能开炉炼丹。”

    那女子声音道:“爹爹,雪山玉蝉捉到,你炼的丹药稳能治好娘的病吗?”

    她声音极是焦急,方天逸想来这女子母亲之病,一定缠绵已久,用尽法子却是无效。”

    那低沉的声音道:“莜儿,爹爹一生精研医药,对于内功也有所窥臻,只是只是”

    那女子急道:“爹爹,难道亲娘的病就就没有痊愈的法子。”

    那低沉的声音道:“玉蝉乃天地间至阴之物,以阴制阴,原犯医家大忌,可是却能收麦毒相克之效,虽则不能拔除你娘体内阴毒,但延个三、五年倒是不成问题,唉!你娘命薄如此,我做爹爹的夫复何言?”

    他说到后来,已带便咽之声,方天逸听这父女一日沅水语声,心中更觉不解,这西北边题荒僻之地,竟有沅水人士居住,真是奇事了。

    那女子鸡鸣地哭了,半晌才道:“爹爹,你既无法医好娘,咱们何不遍求天下良医,出重酬以求良方,说不定还有希望。”

    她又急又快地说着,方天逸十句倒有三句不懂,她爹爹沉声道:“彼此,这世上再无比你爹爹医道高强的人。”

    他一个字一个字说着,声音飘扬在空中,甚是自豪肯定,可是却含着一种说不出沉重的悲哀,方天逸心忖道:“此人医道想是极为高明,可是对于妻子之病却束手无策,这心情够人难受的。”

    那女子又道:“爹爹,常言道众志成城,咱们广取天下良医,说不定能出奇迹。”

    她爹爹怒道:“被儿,你怎么如此幼稚,爹爹自信医术已达已达贯古通今地步,华阳先师再生,也未必强过你爹爹。”

    那女子不敢再说,方天逸想这人如此自负,看样子他是成心医治自己,说不定有几分希望。

    那医者喃喃道:“这孩子已经昏迷四天四夜了,应该醒转过来啦!

    方天逸心中一懔:“四天四夜,我怎么好像犹在昨日,看来我此时已远离甘兰,来到中原了。”

    那女子插口道:“爹爹,此人四天四夜滴米未进,饿也饿死啦!”

    那医者道:“已灌了他一杯碧芝液,十天半月之内,元气不会散失,只等他一醒转,便好着手治疗了。”

    那女子惊道:“碧芝液?爹爹你这人和咱们非亲非故,碧芝液何等珍贵你”她言语间充满了不满,那医者柔声道:“被儿,你年纪太小,懂得的事实在太少,唉!说来你也不懂。”

    莜儿气道:“好!好!爹爹,我是什么都不懂,可是我却知道,那碧艺液是大哥拼命取得,他她上次几乎死在那毒蛇之口,不是为了这碧兰液吗?”

    那医者道:“被儿,一个人要是能够无酬无求去帮助别人,那种快乐岂可形容,爹爹一生最大的快乐就是爱瞧看病人痊愈时的笑容,但求自得其乐,唉!从前你祖父家中穷无立锥之地,祖母有一年又染了时疫,那时爹爹年纪还小得很,小得很”

    他悠然说着,神色甚是神往,他女儿虽是气愤,可是听到爹爹忽说起故事,也便往目凝听。

    那医者道:“爹爹眼见祖母一天到晚又吐又泻,只消两天人已瘦得只剩骨头架儿,却只有哀哀痛哭,束手无策,第三天,忽然来了一个游方道主,他替你祖母摸了手脉,笑笑开了一张方子,一言不说飘然而去,我和你祖父爹儿俩抱着一线希望,照方抓了药,一剂眼下,你祖母吐立止,一口气悠然轻过,第二天便能下床了。”

    被儿道:“那游方道上真好本事。”

    医者道:“爹爹当时眼见祖母从死返生,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就如做梦一般,被儿,当爹爹看到你祖母重新睁开眼睛那一刹那,那感激是多么深沉,孩子,尽管是金山银河,珠落玉盘,取之可得,可是那喜悦比起眼前亲人死中得生可就差远了,唉!你年纪太小,这话你也许根本不曾理会得了。”

    他恳挚地说着,就如已参大道的高僧现身说法,那声音平淡得出奇,没有一点高氵朝,可是却有无比重量,方天逸只觉一阵激动,传过胸中,作声不得。

    彼儿插口道:“爹爹,我已经十九岁,你别老把我当孩子。”

    医者又道:“孩子,世人谁无父母兄弟亲人,我治好一人,说不定是能安慰一家人,这种多利的生意,岂不是好做吗?”

    被儿黯然造:“爹爹你治好天下人也是枉然,却治不好娘的病。”

    医者叹口气道:“生死有命,如果世事皆如人愿,人间岂有伤心之八?你娘的病并非无法可治,只是此法已然失传多年,举b世间,再难相求。”

    那被儿急道:“爹爹你快说,只要有法子使娘病好,就是上天下地,被儿也要办到。”

    那医者缓缓道:“此事说也无益,此法绝传已达百年之久,被儿,你好生看护这娃儿,他一醒来,就立刻告诉爹爹。”

    被儿如何肯依,她不断缠着爹爹说出,那医者微一沉吟,迈步入了内屋,方天逸只听见被儿喃喃道:“爹爹明明知道治娘病的法子,可是却不肯说,一定是绝无希望,我可不管上天下地,一定总得套出那治病方子。”

    她转身瞧着方天逸,只见方天逸双目紧闭,面若金纸,心中有说不出的厌恶,她瞧瞧四下无人,伸手取了一根竹杖,将方天逸翻来播去,就像搬弄行李一般,她心中只道如此可催使病人醒转。

    方天逸心中气恼,心想眼前处境真是行尸走肉,任人摆布了,那被儿见他仍不醒转,气道:“分明已是死了,爹爹还要我守住这死尸,真是倒足了八辈子霉,如依我性子,早就丢到外去喂野狗了。”

    她低声自言自语,声调冰凉没有一丝同情之意,方天逸虽未瞧见她面孔,可是眼前却憧憬着一个血盆大口,黄牙森森,甚至塌鼻竖眉的女子。

    其动心想道:“这女子心地怎的如此凉薄,真是虎父犬女,他爹爹那种悲夫们人的性子,她怎么没有遗传到一点点儿?”

    被儿又喃喃道:“这人身中病姑两毒,听爹爹口气,他竟还有生还的希望,看来定是内家高手了,其实武功好又怎样,现在不是像死猪一般死相。”

    方天逸听她愈说愈不像话,心中不与她一般见识,只当撞着了瘟神一般,忽然转念一想,大惊忖道:“这女子一副挑战模样,难道她瞧出了我是在装昏。”

    方天逸等了半晌,不见彼儿动静,他听脚步声被儿已经走到窗边背向着他,他偷偷睁开眼睛一瞧,只见那被儿体态轻盈,婷婷玉立,从后背影来说,分明是个姣好少女,方天逸无聊地想道:“如果这女子脸孔像背影一般好看,那就真的可怕,常人道面若春花,心若蛇蝎,只怕就是指的是这类女子吧,我倒希望她丑陋不堪。”

    那女子仁立不动,一袭轻风,室间香意更浓,方天逸心中想起他所相识的女子,那女扮男妆的总督千金,她布衣荆裙,仍是掩不住天生高贵,世间之人但知争名逐利,女子爱虚荣乃是天性使然,此女却安贫乐业,虽不见得是真的如此,但可爱得紧,还有那青梅竹马的朋友司徒花晓,上次见面时知若陌路人,世事真是多坎坷难以逆料,最后他又想到司徒花晓。

    方天逸愈想愈昏,眼前似乎又瞧到了何足道潇洒地携着司徒花晓,漫步在长长的大道,方天逸只觉服前一花,臂上剧痛,他侧目一瞧,原来那五根金针仍然深深插在臂上,并未拔去。

    方天逸一痛之下,立刻屏除杂思,对于刚才胡思乱想,甚是愧惭,目前难关重重,自己一向临事不乱,怎么在这当地还会生出杂念!过了半晌,他心中一片空白,杂念尽除,然而他心中却暗暗警惕,为什么每当自己真正感到寂寞无依时,便会油然想起那司徒花晓来,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那少女转过身来伸手探探方天逸鼻息,方天逸只觉额间一凉,一只双滑又凉的小手拂过顿边,晨风生寒,那女子显然在窗前凝立了很久。方天逸装作蓦然醒来,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美艳似花的脸孔就在眼前。

    莜儿高声道:“爹爹,那人醒来了。”

    方天逸定眼瞧去,只见内室走出一个老者,那老者笑容满面,似乎极是喜悦,方天逸只觉老者目中有一种摄人之威,虽是白眉苍然,步履之间却是龙行虎步,气势威而不猛。

    方天逸心中暗暗称奇,这屋中布置贵比公侯,这老者更是高华照人,他正想开口,那老者摇摇手道:“小哥子不必多言,你此时中毒未除,气血两亏,既然遇到老夫,好歹也将你治好!”方天逸道:“老丈仁心如此,小可感激不尽。”

    那老者只是微笑,神情极是亲切,方天逸呆呆瞧着他,老者和睦可靠,好像是极其亲近之人,那满头苍苍白发,令人油然生亲,眼神中也没有那种低人的神色了。

    那老者道:“莜儿,你将这位大哥扶到内室去,此处夜风凛寒,不适病体居留。”

    那莜儿鼓起嘴儿,极不愿意,方天逸下得床来,竟是举步维艰,这时这足智多谋的少年,才从心底泛出一丝寒意,那一身武学就如此轻易地离开他了吗?”

    方天逸走身内室,只见四壁均是绘花的薄纱,室中自然是淡蓝色,案头养着一对白鹦鹉,正在外外学语。

    那老者待方天逸睡下,又伸手替方天逸深了脉,柔声安慰道:“小兄弟,如非老夫眼花,你一定身负上乘内功。”

    方天逸点点头,那老者又道:“那五毒病姑性子狂颠,谁撞着她都要倒霉,她号称世间施毒大王,老夫虽不善旅毒,但自信对这疯女所施之素,倒能药到毒去。”

    方天逸点头正待附和几句捧场之话,那老者又道:“所以小兄弟不用担心,老夫包管还你一身武功来。”

    方天逸问道:“老伯原也是身负绝技之人,如非晚辈瞧错,老伯功力之深厚,已臻于高手之列。”

    那老者见方天逸改口叫他老伯,心中微微一笑,知道方天逸戒意已除,自然和他亲近,他缓缓道:“老夫为救小哥,这才不得已和五毒病姑交手,老夫偷袭于她,她正踌躇满志,自易着了道儿,我原以为小哥昏迷不醒,不意仍被小哥子瞧见,此事还望小哥子代为守密为好。”

    方天逸点头应允,老者道:“如果别人得知老夫会武,老夫便不能如此安逸了,小兄弟稍忍痛苦,明日老夫等一个人回来,那时再来替小兄弟疗毒。”

    方天逸道:“这五枚金针可否请老伯先拔除。”

    那老者摇头道:“五毒病姑的金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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