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足道点点头,只觉一双滑腻温暖的小手握着自己双手,司徒花晓高高兴兴地道:“‘咱们’虽然有钱,也不必乱花呀,‘咱们’可以多做些好事,像救助穷人罗,像碰到灾荒年赈灾民罗,总而言之,要做的事可多得很,一时之间,我也说不完。”
何足道笑道:“你放心,就是你把洛阳李家珍玩铺买空了,对‘咱们’的钱不过九牛一毛,司徒花晓你想想看,做生意不过是要赚钱,我常常买很多很多我用不着的东西,你道是为什么?”
司徒花晓摇头道:“我不知道。”
何足道得意地道:“我买很多东西,不是有很多人能赚钱吗?这样不是大家都很喜欢吗?”
司徒花晓想了想道:“你说得不对,可是我却找不出你的错误,姑且算你对,可是咱们也不必真个把李家老铺买空。”
何足道道:“司徒花晓,从前爹爹叫我在江湖上去历练,我初入江湖什么也不懂,但爹爹叫我行侠仗义,我看到不平的事伸手便管,也不知真正谁是谁非,看到别人可怜便送银子给他,却不知道有些事不是我能解决的。”
司徒花晓道:“你心中一定有故事,说给我听可好?”
何足道道:“有一次在徐州乡下,有一个十四五岁小男孩爹爹早死了,母亲又病得急,大年夜里别人都在兴高采烈吃着年夜饭,他为了多赚几文钱替他娘瞧大夫,沿街叫买烤白果,司徒花晓,烤白果你吃过吧!”
司徒花晓拍手道:“大哥你是说那冬天放在火炉上烤裂了口,香气四喷的白果吗,小时候我顶爱吃的。”
何足道道:“我见到那孩子,问了原因,要给他一锭银子,他再怎样也不肯要,你道是为什么?”
司徒花晓道:“这孩子家教不错,不甘白要人家施舍。”
何足道赞道:“司徒花晓你真是聪明,这小男孩真有志气,我见他不肯要钱,情急之下便想到一个方法,要他替我洗刷我那青骢马。”
司徒花晓插口道:“大哥你自己才叫聪明,这种施舍方法,那小孩子才能心安理得。”
何足道道:“其实我那马儿天生好洁,每天自己都泡在河里洗得干干净净的,那孩子冻着双手,凛冽寒风将他吹得小脸通红,他卖力地将马洗得发光,我永远不会忘记,当他将马儿牵来,我报酬他一锭银子,那时候他那种欢喜的表情,骄傲得好像天神一般,我站在那儿好半天,直到孩子走远了,天上飘起鹅毛般的雪花,我才如梦初醒般回到客舍,我坐在床上想了很久,得到了结果,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尊严,那并不因为贫贱富贵而有所区别。”
司徒花晓仔细听着,心中十分感动,这聪明的大少爷,心地纯良是不用说的了,而且也有他自有的深度,不由对他爱慕之中,更加了几分尊敬,当下接口道:“大哥你做得真对,难怪江湖上人都称赞你,说你行侠仗义,真有魏无忌信陵之风。”
何足道见她诚恳地称赞自己,心中又高兴又感不好意思,连忙扯开话题造:“那老者不但轻功惊人,便是手上功夫也是闻所未闻,司徒花晓,你包裹提在手上,现在还是包得好好的,他怎能从中间带走东西?”
司徒花晓气道:“我真糊涂,等他走远了,我才发觉包袱轻了一多半,还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回去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何足道心中沉吟,他出身武林世家,爹爹昔年是天下第一高手天剑方大先生,他父子俩感情极是融洽,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好友,那些江湖上各门各派奇人掌故,每当傍晚饭后,便成了他父子俩的话题儿,是以何足道对武林各派可说是了如指掌,可是他苦思之下,竟想不起这老者的身份。
司徒花晓忽道:“大哥,那老贼刚才不是拍过你一下,你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何足道顺手一摸,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素笺,两人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几行大字:“近来南方时疫,数千里漫无人烟,闻君慷慨大名,略施小计,已为数县人筹得汤药资矣,代君行善,君知悉必感激老夫,长安有事,公子前程万里,何不前往以安人心,代问令尊金安,故人多情,不知昔日英风尚在否?”
信尾签了一个白字,写得龙飞凤舞,何足道恍然大语叫道:“原来是中原神愉白老前辈,爹爹说他在卅年前绝迹江湖,想不到仍然健在,爹爹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哩!”
司徒花晓哼了一声道:“偷了别人东西,还要别人感激他,我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