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那斗笠周围有一圈垂幔,俗称金刚斗笠,正好遮住了面貌。想来这位慈航静斋的神尼虽然进了慈云寺,毕竟是女子之身,不想以真面目示人。方仲恭恭敬敬的道:“不知神尼想让晚辈如何摆放郑门主?”那头戴金刚斗笠的女子隔着垂幔看了方仲一眼,伸手指了指对面蒲团。方仲忙把郑元洪安放在蒲团之上,然后垂手侍立,不敢多看那女子一眼。等了许久,那慈航静斋的神尼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方仲微感讶异,却听通悔大师在门外道:“好了没有?摆好了即便出来。”方仲这才记起通悔大师所说的话,顿时一阵尴尬,心道自己把这茬给忘了,可是这位神尼也真奇怪,只要说一声便罢,自己就出去了,难道我若不走,她便一直这样看着!
方仲告罪一声,急忙走出静室,人一出去,那门便被一股掌风给关上了。方仲摇了摇头,心道若是静逸或静恩两位神尼在此,有话定然直说,哪里还会打什么哑语。通悔大师看了方仲两眼,说道:“就在这里等着便是,郑门主到底是不是中了接引印,又能不能解转眼就能明了。”方仲应了声是,与智空二人站在通悔大师身后。
静室之中初时静寂无声,过了片刻隐隐有风声响起,视乎是双掌翻飞,又视乎是人影在静室里游走所带起的风响,但却听不到一点脚步之声。风声响了一会突然消失,方仲正以为里面之人停止了动作时,耳中却传来一声飘渺之极的吟唱佛音,犹如从遥远天际处轰然袭来——唵!方仲脑中一震,眼前白光一闪,静室的门窗之上都透出一股五色毫光。通悔大师双掌合十,低声道:“阿弥陀佛,去骄去傲,平定我心,此谓净除天道,断除堕落、变异之苦。”方仲尚未明了时,里面又是一声天籁之音传出——嘛!通悔大师更是虔诚,说道:“去嫉去妒,净除阿修罗道,断除斗杀之苦。”这六字大明咒正是唵、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净除六道,是佛家无上,即便不会这真言咒法者仰慕其法力高深,也大都把此六字辗转颂念,以求能净化本心,获得佛法上的感悟。通悔大师听了这几个字当然要顶礼膜拜。慈航静斋也正是因为有此真言,在修炼的心境之上远比旁人高深,不管是看待男女之事又或名利争杀,才能坐到无我无相,不因为女子之身易受五色所迷而坠之苦。不过能否摆脱五色之迷也看各人修为,外力之大胜过了本性,也难逃落入七情六欲之中。
最后一个吽字真言传出静室时,五色毫光一收,从外面看去,静室里漆黑一片,宛如黑夜降临,没有一丝光亮。通悔大师道:“去嗔去恚,身入地狱亦不知苦寒。”方仲、智空都不发一言,静静等待里面到底是何结果。又过了许久,里面才淡淡的传出一个女子声音道:“大师,好了。”通悔大师喜道:“成了,郑门主已无大恙。”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方仲往里观瞧,就见郑元洪虽然瘫坐在蒲团之上,眼睛却已闭了,如熟睡般相似。在他对面,那个戴着金刚斗笠的女子却微微捂着心口喘息不已,双肩更是瑟瑟发抖,似乎施展这六字大明咒十分耗费法力。通悔大师与她低低说了几句,便即招手让方仲过来把郑元洪背出去,又让智空即刻去取一些慈云寺所备的丹药来,然后轻轻带上房门,只留那女子在里面恢复元气。
方仲背着郑元洪回到居室,把他放在榻上,由得他一场好睡,连呼噜都打了个震天响,估计这郑元洪醒过来时,还以为做了好梦一场,但能如此好睡,那接引印显然已被六字大明咒净化了。方仲守在他身边,到晚上时听得有人敲门。方仲只道不是通悔大师就是智空过来,谁知一开门,便见日间那个慈航静斋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