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是从方仲腰间解了去的羊脂葫芦。
方仲虽然还是鬼附之身,但那葫芦早就被他炼化过了,若被人打破,不但自己遭殃,父母阴魂亦恐将无处可去,就此消散掉。方仲挣扎叫道:“你是谁?”
高台上那人大半都隐于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几点磷火燃烧,暗弱的绿光照耀之下,依稀还能分辨得出此人发髻高耸,身形修长,并非想像之中的恶鬼模样。
那人阴恻恻道:“你也是巫鬼道的人?”
方仲道:“晚辈不是。”
“不是巫鬼道的人,又哪来的役鬼?小子,在我面前不说实话,可有吃不完的苦头。”
方仲道:“谁来骗你,在下方仲,乃是昆仑弟子。”
“哦,昆仑派的,不错不错,这一身皮肉不错。”那人发出几声贪婪似的啧啧声,垂头盯着方仲,似乎看到了可口菜肴一般。
“我回答了你,你却还没回我。你到底是谁,为何捉我?”
那人冷笑道:“连我也不识,看来你真不是巫鬼道的人,要不然不会不知阴长生之名。”
方仲记得在外面时那弹琴者说过阴长生,说他欺骗世人,有莫大野心。自己当然不知这阴长生是何来历,但是那些高人如此看重于他,定然也是个极不简单的人物。
方仲胡诌道:“谁说我不知了,阴者乃见不得光之人,长生自然是想得道永生,你起这名字,分明便是个不择手段却妄想得道成仙的野心家。”
那人听了方仲言语,浑身一阵颤抖,怒道:“我本姓如此,你竟然敢胡言乱语!”霍然站起,从高台之上飘落而下,转眼冲到方仲近前,一抬手,便掐住了方仲脖颈。
离得近了,方仲才看清此人面目。这阴长生长得颇为高大,颧骨凸出,两只眼睛之中都是眼白,三缕长长的胡须挂在胸前,竟然穿着一身的道袍,看上去不过中等年纪。若不是双眼有些吓人,也算长得是奇人之相。
那阴长生恼怒之下,五官往外冒着缕缕黑气,加上并无眸子的双眼,看上去阴森可怖。
抓住方仲脖颈的手不停的掐紧,方仲眼神模糊,不久便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醒来时,那阴长生又已回到高台之上。
只听他悠悠道:“小子,若不是看中你那一身皮肉,你如此忤逆于我,早就让你魂飞魄丧了。”
方仲怒道:“你想怎样?”
“哼,有一番造化送给你,你要是不要?”
“不要!”
听到方仲直言拒绝,那阴长生周围的黑气一阵翻滚,似乎又欲发作,但最后又被压了下来。阴长生冷笑道:“只怕由不得你。如若是心甘情愿固然是好,可以省下我许多的功夫,若不愿意,就先炼化你的神魂,再夺你躯壳也是一样。”
炼化神魂,然后夺取躯壳,分明就是传闻之中的夺舍。
方仲岂能不知,只是从来没想过有人会看中自己,惊骇道:“你想夺舍!?”
“可以这么说,不过夺舍太伤元气,你若心甘情愿,不如两两相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合二为一,岂不是好。你平添无量修为,放眼天下,谁能是你对手,便是离那飞升大道也只是一步之遥。你意下如何?”
方仲大怒道:“你休想!”似这种主意,分明是想利用方仲,说什么合二为一,其实到头来被吞没的定然是方仲,留下的不过是一具长相如方仲的躯壳。方仲就算再少不经事,也能明白这不过是对方说得好听而已。
阴长生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与我合二为一的好,至少还留你一丝印记。如若不然,你什么也不会留下!”他的手往下一拂,一股阴风绕着方仲几个卷动,哗啦啦之声响动,绑缚方仲的铁链松了开来。
一待铁链松懈,方仲腾身便走,阴长生狂笑道:“你上哪里去?”
四周的阴风同时卷动,如有千百只手死死抓住方仲不放,高台之上的阴长生一声厉喝,化作一团黑气往下冲去,一下包裹住方仲,然后从口鼻之中夺路而进。
方仲疯狂般长声大叫,无数黑气在他周身上下缠绕。
空旷的大殿中尽都是方仲的嘶喊之声。
阴邪侵体!
一点白光从方仲胸口散发而出!前胸的黑气如阳春白雪般迅速消散!
包裹方仲的黑气之中突然飘出阴长生那万分愤怒的吼声:“你有辟邪之宝!”
那什么辟邪之宝,其实便是方仲一直随身携带的那颗发钗之上的圆珠。早在许久之前发钗被化兽的姜文冼打碎,便只留下了这么一颗圆珠,并且在危急关头让姜文冼神志稍清,救了方仲一命。如今方仲眼见要神魂皆丧,这一颗圆珠发出蒙蒙黄光,黑气一碰到那黄光,便自动绕开来,不敢相近。
方仲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手中的这颗珍珠一样的东西,居然是辟邪宝珠。在此珠护持之下,本已翻白的眼神转眼又恢复黑白之色。但滚滚黑气依旧缠绕着他不放,方仲的眼睛便在时黑时白之中变幻不已。又到方仲的眼神转为清明之时,方仲一把捉住胸口的辟邪宝珠,往自己的嘴里塞去。宝珠一入口,阴长生发出厉声惨叫,无数黑气从方仲耳鼻之中滚滚而出。同时亦有两条虚影从方仲体内飘出。
方仲本是鬼附之体,这一吞辟邪宝珠,居然连钟颜夫妇的鬼魂也不能附身,连同阴长生一起被逼出体外。
黑气重新在高台之上凝聚,阴长生现出鬼身,暴怒之下把手一抬,数道鬼气幻化出无数个没有五官的恶鬼,围住方仲拳打脚踢!
一时间,阴沉的殿内噼噼啪啪之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