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沈穆此时奔跑过急,气息紊乱,柳御风不由劝道:“叔叔无须担心,前方不远便到广备桥,侄儿先前在那儿留了一队人马以作接应,均是训练有素的弩箭手,足以挡下他们。”
沈穆一听,心中大喜,赞道:“不错……贤侄越发长进了!”说话间足下不仅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急,“既然如此,我们更须尽快跟上,免得那些和尚一见没了去路,又向别处逃窜!”
看见沈穆如此狂热地追杀这对母子,柳御风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渐生犹豫,如今楚茗与沈琢玉的境遇和他幼时何其相似,一样是叔伯夺位,一样是父亲惨死,一样是亡命天涯……正当柳御风胡思乱想之时,却听沈穆叫道:“贤侄快看!那群和尚已然上桥!”
柳御风翘首望去,黑暗之中,只听“嗡”的一声,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
“哈哈,他们中伏了!”沈穆欣喜若狂,足下几番发力,广备桥已是近在咫尺。
几个腾跃之后,沈穆急冲而上,全然不顾身子虚弱,惊天掌力肆意连发,普通僧人哪是他的对手,几乎一碰掌力便被掀翻在地。
柳御风缓缓停下脚步,独自立于桥尾,举起武器,凝视场间乱况。
只见桥头高处,一队弩箭手排成一列,不断释放弩箭,起初仗着地势之利,尚能快速收割人命。
待到僧人发现中伏,便迅速组织起了防御,同时放下楚茗母子,将其围在中间,利用戒棍结成阵法。一时间长棍乱舞,弩箭纷纷落地,再无大用。
沈穆当机立断,跃入棍阵之中,扬手夺下一根长棍,随后单手一挥,砰砰砰,撞击声四起,阵法为之一乱,弩箭手乘机一阵猛射,瞬间又有十几个僧人倒地。
净空大喝一声,干拔而起,竟是越过重重僧人,直向沈穆压去。
沈穆笑道:“晚辈领教!”掷出手中长棍,同时迈开步子,双掌齐出!长棍正巧撞上了净空的双拳,净空此时悬空,无处借力,身子为之一窒,还未缓过神来,沈穆的肉掌已然送上,正中净空前胸,净空狂吐鲜血,竟被生生顶了回去。
“大师的实战经验,未免太少了一些!”沈穆张狂至极,再次接住方才被净空打飞的长棍,抡成大圈,横扫四方。
净空跌入阵中,引得阵法大乱,加上沈穆的蛮横打法,阵法很快土崩瓦解。弩箭手再次大显淫威,一时间血雾弥漫,惨烈无比。
净空心中绝望,想起净圆死前遗愿,悲从心生,大叫一声:“夫人请随我来!剩余弟子挡住这贼人!”说罢奋起余勇,双手各持一根长棍,竟向桥头冲去。
沈琢玉之前一直神志不清,此时总算醒转,只见入眼之处尽是死尸,心中惊惧可想而知,立时吓的大哭起来,可是苦于说不出话,只得嗷嗷大叫。
楚茗看的心疼不已,只得轻轻抚摸沈琢玉的后背,心道此时后退无路,唯一能做的便是跟着净空一路冲去,兴许还有生机。
楚茗便是这样的女子,越到危境越发坚强,当下一把抱起沈琢玉,跌跌撞撞,紧跟净空而去。
弩箭手毫不留情,弩箭破空而来,净空嘶吼连连,数支弩箭入体也浑若未觉。
楚茗看到前方的净空已然成了血人,步履也渐渐蹒跚,可是距离桥头,还有数十步之遥!犹豫间回首一望,背后僧人竟已尽数倒地,沈穆面色潮红,表情疯狂,缓缓逼了上来。
又过一阵,净空流血过多,逐渐意识模糊,支撑不住,此时距离桥头仅有短短十步,“大道既已无门,小道仍须恪守!”净圆的遗言又在耳边响起,净空忽的聚起余力,猛然将那两根戒棍向着前方掷去,戒棍力道雄浑,荡开无数弩箭,在那弩箭手队伍中一路扫过,顿时,弩箭手倒下一片,阵型大乱。
不过与此同时,又有数支弩箭射入净空身躯,净空终于身子一晃,似是带着一丝不甘,轰然倒地……
楚茗微微一愣,此时前方再无保护,随意几支弩箭都能要她母子性命,后方又是状若厉鬼的沈穆,当真是走投无路。
此时黎明已近,天色却愈发阴沉,这长达一夜的厮杀,就要落下帷幕。凉风吹过,偌大的广备桥上,再无一人能够依靠,偌大的天下,也再无一人会来营救他们。
楚茗终于彻底绝望,方才的余力早已用尽,此时,她第一次有了放弃的念头。桥头的弩箭手渐渐收拾队伍,数十把弩箭同时举起,却是迟迟没有放箭,也许,在这些弩箭手眼中,似乎已无放箭的必要。
桥下的五丈河恰逢洪涝,水势甚急,一波波浊浪打在桥墩之上,发出刺耳的啪啪之声。
沈穆邪笑一声,终于冲了上来,此时他已亢奋到极点,心道只要手诛这对母子,便能一尝夙愿、梦想成真!
忽然!楚茗凄然一笑,一咬牙关,抱起沈琢玉,直向桥边冲去!
沈穆身子一震,他距楚茗尚有几步之远,若她选择跳下桥去,自己绝难阻止,当下双目圆瞪,急忙高呼:“御风!快!快射死他们!”
柳御风见证了桥上的惨剧,原本沉浸在奇异的感觉之中,此时乍听沈穆叫唤,猝然惊觉,习惯性地举起武器,拉满弓弦。
可当他看见那孤立无援的母子时,犹豫之感再次袭来,弓弦竟是难以松开,直到沈穆再次叫道:“你在作甚!快放箭!拦住他们!”柳御风一个激灵,指尖一颤,羽箭飞出,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命中目标,反而正中旁边的石墩。
沈穆长叹一声,柳御风猛然惊醒,这是自他艺成以来,第一次失手。他急忙拉起弓弦,欲要补上一箭,可惜为时已晚,楚茗母子已然跃下,待他转头看去,却正巧撞上沈穆极度愤怒的眼神!
噗通一声,楚茗带着沈琢玉跃入了滚滚洪水之中,急切间,沈穆凭栏而望,四顾搜寻,可是河水滔滔,哪还有半个人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