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的只是你自己”。琅玡沉默良久,悠悠而道。
少年坐起身来,沉声不语。一道跳动的流光却自琅玡背上腾跃而起,纵入少年怀中。少年一声轻呼,湿凉的小舌已经紧紧贴上少年勃颈。少年伸出单臂,拢住这团跳动的流光。
不过半日,跳跃的光芒居然平添几分重量,周身几处暗淡的黑色的毛发,已经全部隐去不见,尽皆换作耀目的金色。憨顽的面孔,隐约之中透射出数分凶悍之意。漫不经意间,几丝淡淡的红芒竟在灵动的眼眸中忽隐忽现。伴着炎窟对岸缓缓腾起的噪杂闹之声,紫金色的双耳轻轻抖动……
传说中的赤面金獒,也正是这般模样么?
少年端详着笨笨,转头扫向琅玡,嘴角微微抖动。
“这只笨犬,顽劣无味。在你昏睡期间,我不过对其略施惩罚。”琅玡依然高昂巨首,款款而道。
“我代笨笨谢过你了。”
琅玡一声轻哼。
炎窟之畔,传来良久的沉默。
“收拾一番,我这便将你送出生死之门。”缓缓消退的热意中,传出一声厚重的喘息。
“你要放过我?”微微涌动的血液沸腾起来。
“我已经说过,救你的只是你自己。”琅玡忽然抬起头来,瞥向炎窟上空那尊红褐色的尸骸,一声长叹,“此人便是万木!”
那具尸骸,便是万木前辈的尸身么?
既是本门前人,理当叩拜一番,何况又曾习得他所创下的幽冥夕照——少年伏下身子,面向火红色的尸骸,诚挚叩拜。
无声之中,火红色的尸骸竟在百丈高空摆动数下,缓缓飘落在少年面前。少年伸出手去,直欲拔下穿胸而过的碧青长剑。然而当他方才碰上剑柄,长剑砰然碎裂。自脑门开始,红褐色的熔岩开始消融,隐去……
斑驳的白骨裸露出来。森森白骨上,竟然镌刻着深深的文字!
熟识的文字伴随熔岩的隐去在少年眼前缓缓延伸。头颅,胸腹,四肢……
不久,熔岩尽逝,一尊干枯的尸骸静坐在少年面前。狂傲的笔锋,潦草的笔法,阴森的白骨,似乎承载着滔天的恨意!微微开启的下颚,仿佛依然散发出弥留之际的沙哑之音。空洞的眼眶,直直凝视着洞顶的岩壁——它在畅怀悠悠岁月、壮美山河,还是在谱写生命的诅咒?
少年牢牢注视着这尊亘古未闻的诡异物事,愕然当场——匪夷所思的文字,居然覆满尸骸前身;个别圆滑凸凹、不易刻写之处,也已清晰的显露出锋刃修饰过的印迹。
文笔之中,更加负载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挺立片刻,干涸的尸骸忽然一声低吟,缓缓散落,转而在少年面前拢做一团。
少年静坐良久,捧起这堆枯骨,望向琅玡。
琅玡高昂巨首,状似无睹。
少年一声轻叹,双手挥动。散乱的枯骨飘忽之间飞入灼热的岩窟之中,翻腾数下,终于葬身于浩瀚的天地之间。
少年伏下身子,朝向腾跃的岩流,再次叩拜。
炎窟之中,隐约传出一声悠远的喘息。
“这便走吧。”琅玡一声长叹,低声催促。
少年站起身来,微微回首:“门中长者曾有所言,万木前辈曾从生死门中带出一段红绫,上书此间有种上古奇花,唤作游子之吟,不知何处可以寻得?”
“嘿嘿……红绫么?”琅玡突然一声怪笑,“生死门中奇花异草不在少数,此种奇花我却从未听闻;而且万木所过之处与你一般寸草不生,如何遇到如此奇花?”
“是么?”少年眉目抖动。
“何须骗你……”琅玡巨目圆睁,“无论如何,你当谨记,生死之门本是当今天地最大的隐密之一。倘若世人得知其中真相,必将徒增冤灵。你若有所泄漏,我会令你永不超生!”
“晚辈永志不忘……只是生死之门既然如此绝世,却不知造于何人之手?”
“生死之门,生死之门么,只与……盘古带着莫大关联。”
“我是盘古的弟子。”少年暗暗忖道,始终没有说出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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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尘山南,两丈高台,五位峰主肃容端坐。
五人身前,伫立着此次盛事硕果仅存的七名弟子。落日的余辉拉长了七人的影子,更将他们掩映在佛影幻境之中……
千顷平台边缘忽然显出一阵急剧的轰动。拥挤的人流忽如巨浪涌过一般破开一条大道。大道中央,紫金脑袋、金黄身子的小犬腾跃而行,衣衫褴褛的少年缓缓相随……
高台正中,传出三声惊喜地高呼。更有一双孤傲的面孔冷冷地注视着缓缓走近的少年。冰冷的眼眸中,负载着些许怨恨,些许欣喜,些许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