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火烧,烫灼她的细喉,耳边也只听到那温柔女声不断地呢喃,再后来她便感身体沉重了很多,□□的拥抱松开时,她只觉周围一阵旋转,便失去知觉,耳边只有着很多人急切、惊慌的呼唤。
似乎在做梦。
似江南季节,满眼尽是连绵不断犹望不见边际的碧叶粉荷,薄雨丝丝斜落嫩绿荷叶,碧波随风荡起涟漪温柔起伏,天光清明的不像话。
他未披蓑衣站立在竹筏末端,一身泛白长袍似要浸染在淡青水雾中,未摇船橹,小小竹筏却能在碧波中缓行。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身穿道袍的青年只背对着她颌首沉吟,温言细念着诗句,见着背后沉默则又说道:“惠明,与你约定之事,我已不能做到。”
约定?她想问,可喉间似乎被堵塞住怎么也念不出一字,可耳边分明听到稚嫩软嗓:“那,何时才能再见?”
青年淡笑出声,只回头撑开折扇,说些什么。
即使离的很近,可清净天光像是要阻碍她的视线,使她瞧不见任何模样,唯一能看的见,便是那些自颈侧垂下的银白长发,纯白如雪。
……待到芙蓉盛开的时候……
……我们会再见的……
那时,你要记得我。
惠明。
“惠明、惠明——”焦急的声音将她从那至清至明的如幻梦境中拉回来,长睫微颤,李惠明听着耳边越发清晰的嗓音,终于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之中的是围在她床边的李重吉担心的眼神,而坐在床侧强忍泪意的夫人则是她的娘亲,刘氏,剩余的人则在外厅守着。
“娘亲。”方才喉间烫灼感尚有余热,她软嗓略哑、说不到三句,竟猛烈的咳了起来。
屋内人见此皆是一颤,李重吉见她这般便唤着服侍着夫人的侍女扶着刘氏离开,以防刘氏见此又是伤心落泪伤了身体。
“先睡会,再去和爹爹娘亲请安吧。”等着刘氏离开,听着不断续咳嗽声,李重吉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便单手拿着里侧的棉被给李惠明又盖了一层,想以此让她舒服点。
听言,李惠明脸色暗淡,忽的从棉被里探出一只手,握住李重吉为她盖被的手腕。
李重吉不解,垂眸便见李惠明正静瞅着她,不愿合眼睡去。
“重吉哥,我和翟光邺的婚约可不可以解除?”一脸苍白病色、气息紊乱的李惠明直视着他的眼睛,见他不说话,则鼓起运气继续说道:“虽你和重美哥与我说,我的身体会好转起来。可我自己也知,那只是你用来安慰我的话。翟公子温和性善,不该把一生都赔在我身上……”
闻此,李重吉深吸一口气,转身问道:“是翟光邺与你说的?”
“不是。”察觉到眼前重吉哥幽深眼眸中带有的狠厉,李惠明连忙想坐直解释缘由,如若可能,她真的不想让翟光邺赔上一生与她纠缠在一起。
“惠明。”李重吉低沉一声,俊朗面容罩着淡淡寒霜。
“你无须为他考虑,十年前你们之间的姻缘早已缔结在一起,他、这一生只会娶你一人。”
“……重吉哥。”见着李重吉这般强硬口气,她欲再说些什么,便被李重吉再次打断:“好了,别再想这件事了。”
方才的狠厉一瞬间消失不见,李重吉再次扶着她睡下,则安慰她说道:“重美听说你要回洛,今天一大早就去邙山,说是要给你惊喜。等你睡会,说不定他就回来了。”
“嗯。”此时从重吉哥的口气言语之中,她就知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翻转入被之间轻咳几声,好在屋内暖炉离她近了很多,她缩进锦被里,一时困意袭来。
“你好好睡,有什么事可以叫阿薰。”李重吉见她已有睡意,轻言又说:“她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女。”
“阿薰。”话毕,则见从外厅里走来一身材高挑的秀丽少女,年约十七、八的年纪,她衣为白底、紫衣及膝,虽作丫鬟打扮,但依其走路姿态、锐利眼神都像极了一人,萧连让。
思索着自李重吉来到静月庵罚戒萧连让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萧连让,而如今李重吉又给她安置这般精练的女子,不得不教她生疑。
“萧侍卫呢?”上次在静月庵就知李重吉不喜自己喊作他人为兄,这次李惠明则改口问道。
李重吉眉头轻蹙,目稍敛,才淡笑道:“我派他去调查夜袭你的暗卫,须得时间。”
李重吉之后再说些什么,她似也听不清,只觉浓浓困意袭来,合眼睡去。
见她睡沉,不再问着萧连让的事,李重吉才安心些,见着紫衣女子立在那里,则走过去停在她身侧,薄唇微牵道:“好生照顾小姐,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此番道理你应知晓。”
“阿薰谨记在心。”言语淡漠疏离,毫无感情。
听言,李重吉才转身离开内厅,而自他离去,内室静谧无言,仅余浓郁檀香漂浮空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