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亡。”
皇上正要说话,忽见张昭仪身着狐皮大氅,一头青丝束在脑后,也未着珠翠头饰,只命人撑着油伞,冒雪乘肩舆来到坤宁殿。
她显然是哭过,双眼微红,满眼的焦虑担忧似要溢出来一般,见到皇上安然无恙端坐着,眼泪立刻又滚下来,竟不行礼,径直上前扑到皇上怀里,话也说不出来。
她已有六个月左右身孕,行动颇为不便,还不顾安危深夜冒雪前来。皇上见她流泪,不由也跟着落下泪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后背,“朕无碍。这大晚上的夜深寒气重,又下着雪,你有孕在身,还赶过来做什么?没得倒让朕担心。”
张昭仪闻言,撑着后腰便要跪下去行礼,早被皇上握住手臂掺起来。掏出绢子轻轻拭拭泪,她姣好的面容上柳眉微皱,哽咽道,“妾担心陛下安危,未思虑周全。”
皇上素日少见波澜,闻言甚为感动,不由也是热泪盈眶,亲自扶着她坐在身边。
皇后脸上早已冷若冰霜,皇上方才还满目柔情握着她的手,不想还没握热乎便有搅局的来了,那小小的喜悦已被撵得无影无踪。
十三见了张昭仪不由轻叹一声,她来的也太巧了些。刺客刚被制服,她便乘肩舆前来,早一步则有危险,晚一步则不能显示担忧之心,恰恰得像是有人告知一般。想到这儿,不由微微皱起眉头看向她。
不想张昭仪似有预感一般,恰好也抬头看向十三,见他不远不近站在滔滔偏殿门口,一手拎着剑,脸上竟隐约有一丝欣喜。
忽见有侍卫前来复命,吞吞吐吐说负伤的刺客被失手杀死了。
诸人着实吃惊不少,若那人是畏罪自杀也倒罢了,皇后都已下过懿旨捉活口,不想他还是被人杀了,这太反常了。
“皇后已吩咐过,抓活口抓活口,你们是怎么当差的?”皇上双眉直竖,眼中神色凛冽,通身散发出一国之君的威严气势,“刺客是谁,查清了吗?”
“崇政殿亲从官王胜。”
十三眉头紧皱,是谁这样大胆,罔顾皇后懿旨,竟将刺客杀了?这一晚的种种也实在是诡异,说此事无人指使未免牵强。
“罢了,明日再审吧。”皇上叹口气,无奈地揉揉太阳穴,便要命人送张昭仪回去。
张昭仪好似出来得匆忙,只穿着夹袄和长裙,外裹着狐皮大氅,嘴唇有些发颤,拽着皇上的手只是不肯放。
皇上见状,轻轻拥着她,向皇后道,“你忙了这一晚上,也受了惊吓,就先歇下吧,朕先将昭仪送回去。”说罢也觉得有些不妥,眼神躲闪,也不好再看皇后,径直牵着张昭仪的手走了。
皇后清楚,这一送哪里还会再回来,凤目中也是忍不住的失望,望着他二人的背影轻叹一声。
坤宁殿正殿的帘闱都被烧得半截黑焦,门也被撞坏半扇,滔滔偏殿的门窗也都损坏不轻,皇后环视一圈,入眼处竟有一种荒凉破败的感觉。
她许久才收回目光,见十三仍在院内,正指挥宫人收拾这一片狼藉。
目光落在十三手臂上,见厚厚的白纱上已有一团血迹渗出来,她忙嘱咐人去宣太医,千叮咛万嘱咐着人将他送回寝殿。
皇后昨夜见皇上满面□□去滔滔殿内,不过片刻便又出来,面上虽不是雷霆震怒,但他越是这般面无表情越是生了大气。她心里早已是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多问,若不是彼时殿门已关,估量着皇上早就走了。
方才见十三未护驾便径直去了滔滔偏殿,她心里隐隐约约更觉不妙,再加上张昭仪来得也太巧了,总让人觉得今日之事千头万绪甚是奇怪。
天空阴沉晦暗,下了一晚的雪粒子此时已转成鹅毛大雪,搓绵扯絮一般漫天飞舞,几十步开外便见不到人,很快便将院内的痕迹掩盖住,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
滔滔偏殿的门窗损毁严重,冷风不住的向里灌,皇后见状,只得命人将她接到正殿,先凑活一晚。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呜咽呼啸着让人深觉恐惧不安。经了这一吓,娘儿俩拥着绣被,只是睡不着。
皇后看滔滔一头青丝绸缎般披散在枕头上,乌黑发亮,眼睛在黑暗中瞪得溜圆,轻盈盈的眼波从浓睫中流溢出来,澄澈清亮。
她忽然想到,皇上恐是怕此事传开,诸娘子会对滔滔不利,才未径直离开坤宁殿。若换做旁人,令天子吃了闭门羹,此刻怕是也不能安然无恙睡在这儿,想罢,轻轻抚一抚滔滔面颊,“官家是真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