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令我留在此处,我便安心留在此处,不敢再想科尔沁的事。”
哲哲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却,变成一种淡淡的审视:“你真的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海兰珠低着头,偷偷瞧她几眼,便立即把头垂得更低了,问她心意,她自然不愿意,可是姑姑的心意又是什麽?她猜不透她的心思,便不知道如何顺着他的心思,只能沉默以对。
这时,扣门声响起,哲哲叫了声进来。
阿纳日笑盈盈地走来,身后跟着一个面生的婢女,那婢女手上端着一叠精致雪白的糕点。
哲哲问道:“你不是木福晋的侍女吗?来这里做什麽?”
那侍婢低着头谦卑地回答:“这是木福晋特意嘱咐烹制的奶皮子,请大福晋一尝。”
哲哲点点头:“把东西放下,你先退下去,告诉你家主子,多谢她的美意。”
婢女低头行礼,退了出去。
阿纳日笑着:“福晋,珠儿姑娘远道而来,一定想念科尔沁的美食,不如把这点心赏给珠儿姑娘?”
哲哲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好。
大约是自己想多了,看着姑姑的眼睛,她只觉得心情郁郁,看不到一丁点儿真诚的善意。
“福晋,珠儿斗胆一问,对您而言,什么最为重要?”海兰珠想起褚英府里的几个女人,揣测地问道,“是四贝勒的恩宠吗?”
哲哲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片刻。
海兰珠以为姑姑对她起了误会,没想到姑姑却说不是。
“于其他女子而言,或许是,但于我而言,最重莫过贝勒爷的大局之重。”
姑姑较一般鼠目女子,的确看得更远。也正因如此,海兰珠更不必解释,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死了,对谁都不会受到影响,活着,却是皇太极的大局中的隐患,所以姑姑这一次来怕是下定决心了。
她毕竟不是玉儿,与哲哲姑姑并没有深厚的情分。
海兰珠道谢,拿起一块奶皮子,放到唇边时,看到站在门口的赛雅冲她一个劲儿地摇头,便又把奶皮子放了回去。
“怎么了?”阿纳日笑着,“姑娘是对福晋的赏赐不满意?”
海兰珠摇头笑道:“我只是想起玉儿和吴克善哥哥,玉儿也喜欢吃奶皮子,吴克善哥哥还亲手做过给我们吃,那时我们还笑他做的难吃,许久未见到他们了,我们说好,以后每年我们挨个做奶皮子,看谁做得好吃,明年就该轮到我了,不知道他们还吃不吃得到?”她说着便幽幽叹气,轻轻咬了咬嘴唇,将奶皮子放到唇边。
“啪……”赛雅突然跳进来,打掉她手里的糕点。哲哲刚伸出的手慢慢收回来。
“赛雅,你好大的胆子!”阿纳日生气地怒喝。
赛雅解释道:“请福晋和姑娘恕罪,赛雅刚才看到一只蚂蚁爬在上面,怕姑娘吃了闹肚子,一时情急才……”
“你胡说八道。”阿纳日瞪着她。“小蹄子,你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赛雅灵机一动,笑道:“阿纳日姐姐,我也是没有办法,贝勒爷明天要来看望姑娘,她若是吃出个好歹,赛雅难以交差,所以只能小心为上。”
“小蹄子,皮痒欠抽,拿贝勒爷压我?”
“够了,一块奶皮子也值得你红脸。”哲哲喝止阿纳日,“罢了,既然有蚂蚁,想来剩下的糕点也脏了,你都拿去扔了吧。”
“可是……”
“住嘴,你长脾气了,连我都差不动你了,是吗?”哲哲立即打断了她。
“奴婢不敢,”她连忙低头认错,“奴婢这就去。”
“慢着,”哲哲叫住她,笑着吩咐,“既然珠儿喜欢盛京,便叫厨房多做几样盛京的美食小吃送来。”
她说完便离开了。
海兰珠突然叫住她:“如果大福晋方便的话,请代我向玉格格和吴克善阿哥问好,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免得他们担心。”哲哲没有转身,只是轻轻点头,便走了出去。
她们一出去,赛雅便上去紧张兮兮地合上房门,重重得卸下一口气。
“珠儿姑娘,您可千万别乱吃别人送来的东西。”她似是怕她不信,掀开桌布,用手绢将桌子底下的奶皮子包起来,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根银针□□去,□□一看,半截银针已变成漆黑色。
“看到了吧。”赛雅吓唬她,“除了我,谁都不要相信。”
海兰珠却并不惊讶,只是心情凝重地道谢。
海兰珠笑着,不敢说不是,仍旧道谢。说道:“多谢你。”
“这是奴婢该做的。”
“方才亏你机灵,抬出了四贝勒。”其他女人再嚣张跋扈,这四方围墙,却只有一片天。
“啊?”赛雅笑了笑,“我可不敢蒙骗阿纳日,贝勒爷明日就来,所以姑娘,你的心思一定要放正,定要断掉逃走的念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