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祸水。”
隔着帐子听到她如此说,他更绝得好奇,便在帐外喊道:“听军医说你挑了一种死法,可是事实?”
“是。”帐子里透出的声音清脆干净,透着慷慨。
一个不知道何为生死的少女跟一个九死一生的军人了不起地说着赴死,真是可笑,于是皇太极便真的笑了:“我还听说,你想快点死。”
“是。”她回答得竟然那么轻巧。
“为什麽,”这是个奇怪的女人,他不解地说道,“或许你可以哀求我。”
“他们都说我生病了,你呢?”她的声音终于透出了属于少女的稚气与迷惘。
“是的,你确实生病了。”
“我没病,”她无奈地轻叹,“可是如果一百人里面九十九哥人都说生病了,那我便只能是个病人。”
皇太极不由皱眉,这种人世阅尽只剩青灯的的声音竟然来自于一个少女。
“你还在吗?”帐篷里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怪怨。
“在。”他漠然回答,心里却空茫一片。
“我的要求,你答应吗?”她怀着最后一丝期待。
他不忍让她失望:“好,我会叫人做一个竹筏,就如你所愿,让你沉江而死。”
“谢谢,”她带着一丝感激,“我什麽时候可以走到河边?”
“你为什麽想去河边?”
“我想再看一个晚上的星星和月亮?不行吗?我不会让你白忙的。”
皇太极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宝马香车,金鼎玉器,这些才应该是女人死都要握住的东西,而这个女人是她见过的最没出息的。
“可以。”他脱口而出,向来习惯深思熟虑,这次却破例了,因为她要的只不过是清风明月,这对大局无害。
不过这样的女人死了,他便真的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四贝勒。”
正在深思,却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看到额尔布脸色严峻地走来。
“四贝勒,何时处决这个妖女?”
他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只有这一句
皇太极想了想,指着她的帐篷说:“把原来的帐篷烧了,在河边在扎一个新的,再安排两个人造个木筏。”
“贝勒爷……”额尔图不解地看着他。
“我很累,不想再说第二遍。”说完转身便走。
面对着他离开的背影,额尔图垂下头说了一句:“是。”
月入清河,又是一天过去,清澈的水里倒映出一个颀长的侧影,守在崭新又温柔的帐篷旁。
“这就是你的愿望,还有什麽话吗?”寂静的清夜,他想有一只鹦鹉说说话。
“有,我说过我不让你白忙的。”
“哦,凭你?”
“我会证明我不是祸水。”隔着帐子,她说道。
“你想证明,我不想看。”
“为什麽?”她有些着急
“这是浪费时间。”
“不是的,我认出了另一个纵火的人,你不是一直想找到他吗?你满足了我最后的愿望,我会报答你。”
皇太极皱眉:“谁?”
“额尔布。”
这个女人,看似无心无害,却总是抛出难题。
“哑巴,”尽管她不是哑巴,但是他仍旧习惯这样称呼,“你觉得和我说这些话我就会放了你?”
“不会。”
“你何必多次一举?”他嗤笑。
“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我已经不欠你了。”
声音末了,帐篷里的灯火忽然熄灭,那个纤细的影子随之消失。
皇太极在河边站了一会儿,便往自己的营帐走去,走了几步路,两个蹲在水边的士兵立即站起来行礼。
“你们在做什么?”
“按照您的吩咐在做木筏,元帅放心,明天一早就能用了。”两个士兵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皇太极挑眉,不以为意:“不用这么急,天色已晚,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们不累。”他和另一个年轻的士兵对视一眼,开怀道,“能出处决妖女出一份力是我们兄弟两人的荣幸,一想到能够亲眼看到妖女沉江,我浑身就充满使不完的力气。”
三人成虎,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就是祸水,皇太挑高的眉毛,微微压低下来,不轻易地回头,他的视线凭着眨眼间的速度匆匆掠过那里,过去之后,却又缓缓地退回原地。她掀开帐篷走出来,月光落在她的肩上和发上,单薄的身形和记忆中的汉家女子重叠,连那个已经渐渐模糊的笑脸,又逐渐清晰。
她真的是祸水吗?一丝疑虑浮上心头。
他踏着月亮撒下的清辉,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掀开帐篷里,却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士兵站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
“四贝勒,不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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