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赛雅遗憾道,“阿布泰是忠诚的属下,在一次远行江南的任务之中,被明兵包围,为了救还是四贝勒的大汗英勇牺牲了。”
海兰珠不由惋惜。
“您不惊讶吗?”赛雅疑惑,“我那时候都不敢相信呢,四贝勒怎么会远行江南呢。”
明明很奇怪的事,她却一点儿也不好奇,好像内心深处早已洞悉了个中的秘密。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带我们出宫!”
“海福晋,为了出宫,您真是有些大意了。”赛雅仍旧很不放心,“那个叫阿布泰的,到底做什麽来的?偷东西吗?”
海兰珠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是啊,行刺大汗。”
赛雅被呛道:“咳咳咳……海福晋,您疯了,你的所作所为不是在暗示,您期待大汗早日被行刺吗?如果那刺客落网,您便是同谋啊。”
海兰珠耸耸肩:“这是下下策,所以我们应当赶在他得手之前离开皇宫,这样一来,大汗生死便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她的话将赛雅刹那间击懵,在赛雅看来,海兰珠的个性优柔寡断,做事向来拖泥带水,但唯独对待大汗,却异常果敢决绝,异常冷血。
“赛雅……”她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她只关心能否出宫而已。
赛雅回过神,愣愣点头:“是……大福晋身边的人并不是个个都能守口如瓶,我认识一个叫琪格的宫女,小气又贪财,明日我便去向她打听。”
“你的想法倒和玉儿的不谋而合。”海兰珠一边说,一边将一张银票塞给她,“要使银子,尽管说。”
“这是玉福晋给的?她知道银票的用途吗?”
海兰珠点头:“玉儿和你一样,都是热心肠的人。”
“奴婢怎么能和玉福晋相提并论。”赛雅谦卑地低头。
“于我而言,你们是一样的。”她想着,离宫前,她总要和她们两人相聚一番,才不辜负相逢的缘分。
接下来的几日,赛雅一早便出去打探消息,直到黄昏才回来,但都空手而回,一无所获,海兰珠虽然被解了禁令,仍旧不喜欢走动,更喜欢与人来往,只一个人坐在窗前,低头练字,抬头发呆。日子便平淡无奇地打发了,那个刺客倒是日日来蹭吃蹭喝,起先她心存忌惮,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因为同他说话,尤为轻松自在。
这一日黄昏,赛雅回来地比平日晚,冲上来便气喘吁吁道:“海福晋,打听到了,琪格那丫头一直奉命打听容福晋的日常行程,而且大福晋每问她一次,便会问我一次,所以据我推测,大福晋应当想安排您和容福晋巧合地碰面。”
这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姑姑是怕不够巧合,所以才一直没有明说吗?海兰珠喝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今日似乎忘了什麽事。
“今日的菜怎么这样难吃?”阿布泰嫌弃地敲着筷子。
“赛雅忙不过,我帮着做的。”海兰珠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黑糊糊地东西,一如即将的细嚼慢咽,只不过每咽一次都有些艰难,虽然如此,但不曾失态。
阿布泰总会叫她一块儿吃,起先海兰珠并不动筷,只干坐着看,实在饿了,便在他没有夹过的地方落筷,夹菜时,他们用的都是公筷,但是海兰珠仍只挑他没碰过的。
与陌生男子同桌举筷已然越礼,无奈虽为五斗米折腰,但这点讲究能守便守。
“明日如果得手,我便带你离开。”他拿起酒杯放到面罩后面,畅快地仰头。
面罩上的那双眼睛说不出的自信得意。
“你的眼睛……”她呢喃着,忽然觉得熟悉。
他便很快地低头避开:“从今以后,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和男人的眼神,知道吗?”
海兰珠点点头,又问:“如果没得手呢?还走吗?”
“在行动之前,我不会去想失败后的退路,这不是我的习惯。”
“和皇太极还真像。”
“你很了解他吗?”
“不,”海兰珠甩甩头,“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哪里不好,叫你这样嫌弃,宁愿跟着我这样一个亡命之徒。”他又在面罩后饮了一杯酒。
“他哪里不好,你非杀他不可?”她争锋相对地反驳,却惹他呵呵发笑。
“以后你开个茶馆吧,我来找你喝喝茶说说话,这一世如此便也潇洒了。”
“不好,你来喝茶,必是赊账的。”海兰珠笑着,“我不做亏本生意。”
阿布泰又笑了几声,两之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
“你说,皇太极把你冷落在这里,会和别的女人在做什麽?”他挑眉,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笑。
海兰珠淡淡地回答:“许是喝茶许是说话。左右与我无关。”
“你这丫头,当个女人也太无趣了。”他微醺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明日他会陪那个叫容福晋的女人在花园的凉亭内喝酒赏花,你会不会吃醋?”他嬉笑着,说她应当学会学着做一个有情趣的女人,这样才能讨夫君欢心。
可是海兰珠不以为然,个人所求相背,她心中所愿,唯有举案齐眉,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与落落深宫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