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宫人在外面提醒,已到了上朝时辰,皇太极坐在桌前,脑袋一点,便从瞌睡中醒来,叫人端来热水,也不要伺候,将宫人赶出去,自己动手捏了把毛巾,一边烘手一边走到床前。
“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着便拉开被子一角,把毛巾递进去,“敷一敷吧,别把眼睛哭坏了。”等她接过毛巾,他才转身离开。
一开门,哲哲便站在门外,这一回,他居然没忘记关门。
哲哲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别扭和陌生,愣了一会儿,才姗姗行礼。
“大汗,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处理?”
“等我回来再说。”皇太极错身离去。
“容福晋的父兄军功显著,恐怕会在朝上发难。”
皇太极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有些烦躁。
哲哲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阿那日道忧虑道:“大汗并未提及惩处一事,未免夜长梦多,我们是不是要……”
“阿那日,我知道你讨厌海兰珠,可她毕竟是我侄女,你也太不知分寸了。”
“是……是……是,奴婢知错。”
哲哲惬意地笑着:“不用担心,她活不长了,大汗向来以大局为重,容福晋的父兄是大金国的两个猛将,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气,大汗一定会赐死海兰珠。”话音刚落,她立即警惕地望向一处,对面,一个艳丽的女子珊珊而来。
身姿轻盈妙曼,妆容艳丽却不张杨,言行举止流露出一派大气得体的风韵。
“娜木钟参见大福晋。”
哲哲上下打量她一眼,在察哈尔部落战败后,作为部落首领林丹汗的遗孀,娜木钟有察哈尔第一美女之称,被纳入大金后宫,她的姿色也算拔尖,甚至略胜容福晋一筹,只可惜个性平庸,一直都没能引起大汗的注意。
“你怎么来了?”在哲哲的印象里,她鲜与人来往,纵使美丽,也很快就便被遗忘在角落中。
“我来看望海兰珠。”
“你与海兰珠何时如此要好?”
“大福晋误会了,我们并不相熟。”
“海兰珠涉罪不轻,你就不怕被连累。”
“娜木钟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怕什麽?”
盯着她的微笑,哲哲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大福晋,难道大汗下了禁足令。”
“那倒没有,你进去吧。”
娜木钟低头绕开她,走了几步回头道:“听闻海兰珠是大福晋的亲侄女,您不和我一道进去吗?”
“我还有事,改日再来。”哲哲说着,便转身离开。
娜木日笑了笑,转身走到海兰珠门前叩响房门,没人答应,她朝着里面喊道:“我煮了些冰糖莲子粥,就放在门口,海福晋出来吃些吧,我先告辞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海兰珠才打开门,蹲身去端托盘的时候,面前的光线却被一个影子挡住。
“你还没走。”她站起来,两只眼睛肿得像桃子。
娜木钟弯腰端了托盘,一步跨进门槛。
“本想着还要站两个时辰呢,海福晋果然心软。”
“这个时候,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你怎么还肯来找我?”
“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
海兰珠垂下眼睑苦笑,尔等不过以同情的姿态炫耀着骄傲而已。
“多谢你的粥,我不饿。”她推开托盘。
“放着吧,总不至于让我再端回去吧。”
她不再说话。
娜木钟自顾自说着,无趣地起身告辞,临走前,也不忘做最后的客套:“改日再来看你。”娜木钟离开之后,赛雅也端来过一碗鸡汤,海兰珠叫她放下,一个人趴在桌角,半张脸藏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也不知道盯着什麽,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热腾腾的鸡汤表面已经浮起白色的油花,她面向窗子看了看,热切的光透过茜纱窗罩住她的脸,海兰珠皱着眉推开窗户,微风抚面,冷却了些焦痛的心绪,可是风一吹,她竟然倒了。
身为心所累,心为身所困,是世间凡人的命。
赛雅将她扶上床,又太医院诓了个太医过来。
太医有些不情愿地看脉,慢慢地皱起眉头。
“没什麽大碍,海福晋好生歇着吧。”说完,便收了脉枕,叫上赛雅一道出去了。
海兰珠敏感多疑,尤其是在病中,便掀开被子,趿拉着鞋子走到窗边,侧身趴在窗子上。太医和赛雅正在廊下讲话。
“体制差,身子骨弱,中毒之后本就需要调养好些时日才能康复,现下五脏俱伤,心脉又乱,这病根是落下了,没法子了,好生调养吧。”
赛雅嘤嘤抽泣:“海福晋是好人,不应当如此。”
海兰珠惭愧地低头,含住嘴唇,她算哪一路的好人,容福晋母子怕是在心里恨毒了她,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她而死……这是必须偿还的罪孽。
“行了,你进宫也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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