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假孕争宠

宫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哪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宫女一样哭哭啼啼。”太医劝着赛雅，“快把眼泪擦干，别叫你家主子看出痕迹来，朝上的事也千万别跟你家主子提起。”

    “朝上又有什麽事了？”

    “你还知道吗？宫里都传开了，真搞不懂啊，也不是什麽军国大事，朝堂之上的气氛竟然像要打仗一样剑拔弩张，大多数都主张严惩海福晋，你们主子的处境恐怕悬了。”

    “我说呢？方才去御膳房取鸡汤，那些宫女都背着我嘀嘀咕咕的，原来说的是这事儿。”

    “唉……这件事最终要看大汗如何决断，你先不要声张，免得害你主子白白伤了心神。

    “我明白，谢谢太医，赛雅就不远送了。”

    海兰珠立即躺回床上装睡。

    “赛雅，”等她进来他便叫道，“我想吃素面，帮我煮一碗吧。”

    “好。”赛雅有些奇怪地望了她一眼，终究没有说什麽，等她回来，海兰珠已经端正地坐在案前，乌黑的青丝披在肩上，面对着打开的窗户。

    赛雅将热腾腾的面放到她面前的案上，见到案头叠着好几本蓝皮簿子，惊奇道：“哪来的书？”

    “在科尔沁的时候，大哥帮我搜集的，”海兰珠笑笑，“出嫁的时候，我当成嫁妆一并带了过来。”

    “赛雅还从没见过有人用书做嫁妆呢。”她有趣地问，“海福晋是要做学问吗？”

    “打发时间罢了。”

    当初吴克善大哥也不同意，太寒酸怕夫家瞧见笑话，拗不过她的坚持，所以只垫在箱底。所以，它们便是名副其实的压箱底的宝贝。回忆初衷，只觉可爱，王亲之家自然富贵荣华，女主人家必定清闲，夫家位高权重，少不得冷落她，这才带上了这些书。

    低头闻墨，抬头望月，临风傍窗，便足以成全她此生清欢。

    想着想着，便兀自笑起，笑着笑着，便又垂头叹气。

    开头便是错的，后面的事做得再对，也是错的。

    想当初，她最担心会被多尔衮嘲笑装模作样，现在看来却是杞人忧天，因为她嫁的人根本不是多尔衮。

    拟把此生托风月，却随落花逐流水。

    掀开盖头那一刻才知道所归何人，她的一生到头来，不过是个笑话。

    “咳咳……”她咳嗽了

    “看书费眼睛，海福晋应当出去走走。”

    海兰珠拿起筷子，卷起面条吹了吹，虽然没有胃口，但是强迫自己张嘴咀嚼，哪怕嘴里的是蜡烛，也要咽下去。

    “不了，没时间了，我应当留着力气做我想做的事。”

    “海福晋，你别这么说，我相信，大汗一定会护着您的。”

    海兰珠只是冷泠泠地干笑。

    “熬到黄昏吧，大汗就该来了。”

    她盯着窗外呢喃，这句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赛雅不知如何安慰，收了碗筷便退了出去。

    海兰珠看了会儿书，刚觉得天色微微发暗，一圈灯光便照了过来。

    她回头，皇太极捧着烛台走过来。

    “大汗，您怎么来这么早？”

    “不早了。”他将烛台放在案前，拿过他手中的书看了看，笑道：“是欧阳修的词。”

    “大汗知道？”她不由惊讶。

    “你可以知道，我怎么就不能？”他玩笑，“一代文豪，自有英雄气概，偏这几首太太小家子气，在我看来不过是败笔。”

    海兰珠不服地从他手里抽出书来：“可我偏偏喜欢这首，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皇太极笑笑：“这句倒还过的去。”

    海兰珠垂眸，三句话未提及朝堂上的事，想来他偏私赦了她的死罪，可是……为什麽呢？

    “明年春天我陪你看花，可好？”他低头温和地望着她，微微笑着。

    “为什麽？”她仰头呢喃。

    皇太极仍旧微笑：“因为我也是一个人看花，怪无聊的。”

    “为什麽大汗没有惩处我？”

    “你是在说反话，还是在和我置气，只听有人邀宠，从没听过有人邀罚的！”他勾唇玩笑道。

    海拦珠双膝叩地：“海拦珠自知死罪，莫敢狡辩，愿引颈就死。”

    皇太极的眉头深深皱起，微微俯身，冰凉的手指支起她的下颔，笑容微冷：“你非要忤逆我不可吗？”

    “大汗误会了，海拦珠只想知道为什麽？”她的眼神变得敷衍而心不在焉，又将他推开千里之外。

    为什麽？扪心自问，他也想知道。

    “你要跪就跪着吧。”皇太极感到胸口凉了一下，丢开手转身离开。

    “为什麽？”

    夜风习习，传来他似是而非的回答。

    “恁是当时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她不知当时何时，而他分不清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