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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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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能为力,但我有这个心。”

    红衣人儿冷然一句:“那你就少说话。”

    卓慕秋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找着那个人了么?”

    红衣人儿道:“还没有,我刚到中原来。”

    卓慕秋道:“这人姓什么?叫什么?那门那派的弟子”

    红衣人儿道:“他说他复姓西门,单名一个飘字。当然,这三字姓名很可能是假的。”

    卓慕秋沉吟说道:“西门飘?我不知道中原武林中那时有个叫西门飘的人。”

    红衣人儿道:“我不说了么?他这三字姓名很可能是假的!”

    卓慕秋道:“那么他的像貌特征”

    红衣人儿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他,只是听我娘说他丰神秀绝,人儿盖世,在他左乳下有颗红痣。”

    卓慕秋微微一怔,也有点窘,道:“怎么?姑娘所说的那位姑娘就是”

    红衣人儿吸了一口气,道:“就是我娘。我那一生悲惨、可怜的娘!”

    卓慕秋道:“这么说那人就是姑娘的”

    红衣人儿水冷截口,道:“仇人!”

    一念误,一行非,导致父女成仇,骨肉相残,这是人世间的大悲剧。

    卓慕秋心神震动,沉默了良久才道:“照姑娘这么说,要想在茫茫人海中找这个人恐怕不容易”

    红衣人儿道:“并不怎么困难。他临走的时候偷了‘海角红楼’一瓶‘龙涎香’,‘海角红楼’的人对‘龙涎香’的感受最为敏锐,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龙涎香’独特的香味,我只要找寻‘龙涎香’的所在”

    卓慕秋道:“事隔十八年了,难道他不会把‘龙涎香’丢弃”

    红衣人儿道:“‘龙涎香,是世上最奇特的一种药材,它能生人也能死人,除‘海角红楼’外举世难求。他好不容易得到一瓶‘龙涎香’,绝不会轻易丢弃的。”

    卓慕秋道:“姑娘已经找到那施‘龙涎香’的人了”

    红衣人儿摇头说道:“这个人不是,年纪不对。我要找的那个人年纪应该在四十上下。”

    卓慕秋呆了一呆,道:“那么,姑娘,西门飘这三字姓名不是假的。”

    红衣人儿道:“何以见得?”

    卓慕秋道:“这个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厉字”

    红衣人儿两眼奇光暴射,道:“你是说,西门厉是西门飘的后人?”

    卓慕秋道:“事关重大,我不敢轻易下断语,只是,西门厉有‘龙涎香’”

    “是了!”红衣人儿颤声道:“西门厉一定是他的后人,要不西门厉何来‘龙涎香’?对!就是这样,我终于找到了”

    倏地住口不言,目光一凝,注着卓慕秋又道:“你跟西门厉有仇?”

    卓慕秋道:“谈不上仇,不过是一个‘名’字累人而已。”

    红衣人儿道:“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我是说他的家”

    卓慕秋道:“姑娘!我只知道西门厉是个来无踪,去无影的人物,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红衣人儿道:“你真不知道么?”

    卓慕秋道:“我犯不着欺骗姑娘,也没这个必要。”

    红衣人儿吸了一口气,一点头,道:“好吧!我相信你”

    两眼之中突现惊人煞气,也充满了仇恨,道:“只要他在这附近,我就能找到他,走!”

    一声“走”灯影闪动。再看时,红衣人儿跟那四个红衣少女俱已不见了踪影。

    口口口

    卓慕秋原本仰起了身子,现在又躺了下去。

    他在想刚才那红衣人儿,也在想“魔刀”西门厉。

    多少年来“海角红楼”一直是个充满神秘,逗人遐思,令人向往,却又令人害怕的地方,没人知道它的所在,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样儿。

    想不到西门飘是个幸运儿,他头一个找到“海角红楼”进入“海角红楼”自己则是第二个见着“海角红楼”中人的人。

    西门飘碰到的,是这个逗人遐思,令人向往的地方,又有那人间绝色的似水柔情,算得上是艳遇。

    自己所面对的,是一张银色的,可怕的面具,听见的是冷冰冰不带一丝生人气息的话声,这又叫什么遇?

    都是一个人,西门飘为什么那么幸运?自己为什么那么不幸?西门飘是幸运的,到头来却招来杀身之祸。

    自己是不幸的,一条命却在人家手中找了回来。

    究竟是西门飘幸运?还是自己幸运?西门飘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他不得而知。

    不过从西门厉的武功跟心性看,西门飘的武功绝不会低,心性也好不到那里去。

    “海角红楼”是个没有男人的地方,等于是个女儿国,而且那些女儿个个是人间绝色。

    为什么“海角红楼”的女子个个皆人间绝色?这谜底揭开了,因为她们经常服用“海角红楼”那神奇的特产“龙涎香”

    “海角红楼”都是女人没有男人,为什么她们能代代延续不绝,这至今仍是一个谜,一个无从打听,也不敢打听的谜。

    西门厉突然死了,死在“第一刀”手下。这“第一刀”又是何人?难道真如那位红衣人儿所说,为争一个“名”字?不管是为什么,打从骗他离家,陷他于前古“迷城”之中,等他好不容易脱出前古“迷城”回来的时候,又挑拨“霹雳斧”呼延明,在半路上截杀他的“魔刀”西门厉终于死了!可以说他的强敌已除,对头已没,从此再不会有人时刻来找他的麻烦,再不会有人时刻来威胁着剑庄的安全了。

    不管西门厉是死在谁手里,这总是一件可喜的事。

    想到这儿,卓慕秋如释重负般地长吁了一口气。

    仰躺了一会儿之后,他缓缓坐了起来,在他的感觉里,现在他跟没中“龙涎香”之前一样,体力恢复了,头不晕了,身子也不酸软了。

    他下了床,试着动了动四肢,的确,那“龙涎香”之毒已然尽祛了。藏好了他那柄短剑,熄了桌上的灯,迈步走了出去。

    夜色寂寂,黑黝黝一片,看不见一个人影。

    廿多丈外泥地上,有一团黑影,那是西门厉静静地躺在那ㄦ。

    片刻之前的“魔刀”西门厉还是那么倨傲凶残,不可一世的,片刻后的如今的西门厉,却成了一具躺在寒风里,泥地上的死尸!盛衰何常,强弱安在?纵有盖世之武功又如何?卓慕秋从西门厉尸体边走过,看也没看他一眼。

    其实,他该看看他的!

    口口口

    五个红衣女子,在夜色里飘行着,足不沾地,跟五个幽灵似的。

    突然,她五个停在一片密林之前,左前方那个红衣少女开了口。

    “姑娘!就是这儿了!”

    红衣人儿没说话,在夜色里迎风默立了片刻之后,才道:“西门厉确曾到这儿来过,不但‘龙涎香’的气味到这儿就闻不见了;而且地上还有很明显的脚印,脚印来回两趟,来的时候浅,去的时候深,足见西门厉是在这儿受创的,也就是说他走这儿碰见了那个‘第一刀’”

    右前方那红衣少女道:“姑娘!这儿并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

    红衣人儿道:“第一刀’的脚印该在眼前这片树林里。”

    前圆两个红衣少女闪身欲动。

    红衣人儿淡然一声:“慢着!”

    两个红衣少女即收势停身不动。

    红衣人儿玉手双扬,两线极细的银光从她那一双玉手之中飞出,电射人林,密林之中立即响起一阵“沙”“沙”异响,跟有着无数的虫蚁在啮咬树叶似的。

    没一刻,那阵异响静止了,密林里归于寂然一片,红衣人儿道:“进去吧!”

    两个红衣少女离地飘起,只一闪便双双没人了密林之中。

    转眼工夫之后,她两个一前一后地从密林中掠了出来,落地施礼,左边一个道:“禀姑娘,树林里确有一双脚印。”

    红衣人儿道:“来去的方向是”

    左边那红衣少女道:“没有来去的方向,只有一双浅浅的脚印,似乎也是御风飞来的,好像在树林里停了一下之后又御风飞走了。”

    红衣人儿道:“他能杀了西门厉,应该有这种功力。不管他是怎么来去的,找他!一定要找到他,他可能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找到西门飘。”

    左边红衣少女恭应了一声道:“婢子有一点不明白”

    红衣人儿道:“什么?”

    左边那红衣少女道:“西门厉在受创之后,为什么又跑回了那座小茅屋之前?他是看见婢子之后匆忙逃跑的,照这么看,他知道婢子是‘海角红楼’的人,怕跟婢子碰面;既然这样,婢子以为尤论如何,他绝无再跑回来之理。”

    红衣人儿呆了一呆,道:“对!你很细心,这是为什么”

    右边那红衣少女道:“有可能是为灭口吧?”

    红衣人儿目光一凝,道:“你是说那‘第一刀’是西门飘?”

    左边那红衣少女道:“是的,姑娘!”

    红衣人儿道:“你是说西门飘下手灭口,西门厉受创之后怀着你既不仁我也不义之心带着重伤跑回茅屋前,想告诉咱们些什么?”

    右边那衣少女道:“西门厉看见小萍之后心生畏惧,跑到这儿来找西门飘报信,西门飘为防咱们找到西门厉,让咱们经由西门厉找到他,下手灭口这是有可能的。”

    红衣人儿道:“确有可能。只是你别忘了,西门厉是西门飘的后人,虎毒不食子,西门飘怎会杀自己的儿子?”

    右边那红衣少女道:“姑娘,咱们不知道西门厉是不是西门飘的后人,咱们所以说西门厉是西门飘的后人,只是根据他们两个人同姓,还有西门厉怀有‘龙涎香’这两点所作的臆测,是不是?”

    红衣人儿呆了一呆,道:“小娥,你是说西门厉不是西门飘的后人?”

    右边那红衣少女小娥道:“婢子不敢说不是,只敢说可能不是。”

    红衣人儿沉吟未语。

    眼前那片密林中,小萍跟小娥刚才进去过,红衣人儿也曾施放过一种霸道的暗器袭击过,已经证实里头没人的,突然传出个低沉话声:“小娥姑娘错了,西门厉确是西门飘的儿子,而且是独子。”

    小萍跟小娥一惊霍然旋身,双双就要往密林里扑。

    红衣人儿冷然喝道:“不许妄动。”

    小萍跟小娥立即刹住扑势,但已双双玉手探腰,各自掣出了一双寒光四射的短小软剑,只要红衣人儿让她两个行动,她两个能马上人剑合一闪电般地扑射人林。

    红衣人儿抬眼凝住,冷芒外射,冰冷说道:“你是何人?”

    人影一闪,密林中连枝叶也没有拂动一下,密林外已多了个人,那是个有着一付硕长身材,像貌相当俊逸的黄衣老者,他不但长眉凤目,黑髯五绺,长得相当俊逸,而且飘逸潇洒,气度不凡,俨然当代大家。

    他一出林便拱起双手,道:“姑娘,老朽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操字,自号‘第一刀’!”

    红衣人儿怔了一怔,道:“原来你就是‘第一刀’!”

    司马操道;“是的。老朽这‘第一刀’自号,自知过于托大了些,但老朽这‘第一刀’自号只是针对‘魔刀’西门厉这‘魔刀’二字取的,如今‘魔刀’西门厉已死,老朽这‘第一刀’自号自然就随之取销。”

    红衣人儿道:“你能杀了‘魔刀’西门厉,这‘第一刀’名号可以当之无愧。”

    司马操摇头说道:“姑娘过奖了。老朽并非好名之人,对武林中为争名夺利而起的纷争甚为厌恶,‘魔刀’西门厉已死,老朽不愿也不敢再称‘第一刀’,免得那争名夺利的纷争有一天降临到老朽身上。”

    红衣人儿道:“听你的口气,你所以杀西门厉,并不是为了一个‘名’字之争。”

    司马操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老朽并非好名之人,对武林中为争名夺利而起的纷争尤其厌恶,怎么会为一个‘名’字之争杀西门厉。”

    红衣人儿道:“那么你杀西门厉为的是什么?”

    司马操双眉微扬,毅然说道:“老朽忝为武林一介,每每以武林安危为己任。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未尝不可以说武林宁乱,匹夫有责;老朽看不惯他父子今天害这个,明天害那个的狠毒作风,凶残心性,故而奋起杀之。有道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红衣人儿截口说道:“这么说,你是卫道除魔?”

    司马操道:“说卫道除魔那太大了些,也太堂皇了些;老朽不敢说是邪魔凶徒,人人得而诛之,老凶是看不惯他父子那狠毒作风,凶残心性。”红衣人儿深深一眼道:“阁下以武林之安危宁乱为己任,除魔卫道又不愿居功,侠义心肠,坦荡胸襟,实在令人钦敬。”

    要按红衣人儿那种中原武林没好人的看法,以及那种嫉“男”如仇的性情,她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无如司马操杀的是西门飘的独子,暗暗已博得了她的好感。

    司马操淡然一笑道:“老朽做的是该做的事,尽的是一个武林人的本份与天职,怎么敢当姑娘这侠义心肠,坦胸荡襟,令人钦敬十二个字。”

    红衣人儿沉默了一下道:“听阁下的口气,似乎对西门飘父子的作为相当清楚。”

    司马操微一点头,道:“不错,这个老朽倒敢说当之无愧。老朽对他父子的作为,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红衣人儿道:“据说西门厉来无踪,去无影,不但功智两高,而且行动神秘闪烁,武林中没有几个人知道他跟西门飘的关系。”

    司马操摇摇头道:“姑娘这话只适用于别人,不适用于老朽。”

    红衣人儿道:“阁下这话”

    司马操道:“放眼天下武林,唯独老朽对他父子了若指掌。”

    红衣人儿道:“别人都对他父子不甚了了,何以阁下”

    司马操倏然一笑,道:“老朽并不是有通天彻地之能的神奇人物,说穿了不值一文钱,姑娘可知道,当年武林之中有一个人见人怕,人见人恨的神秘组织‘天魔教’么?”

    红衣人儿微一点头,道:“我听说过中原曾有这么个组织,‘天魔教’中人人有一身诡异武功,也可以说是一种左道旁门的邪异武功,来无踪,去无影,神出鬼没,心狠手辣,只是它早在廿年前便已支离瓦解,销声匿迹了。”

    “不错!”司马操点了点头,道:“姑娘可以说对‘天魔教’知道得相当清楚。老朽可以告诉姑娘,西门飘便是‘天魔教’的教主,老朽则是‘天魔教’的总护法。”

    红衣人儿怔了一怔,轻轻“哦”了一声。

    司马操接着说道:“姑娘一定很奇怪,西门飘既是‘天魔教’的教主,老朽既是‘天魔教’的总护法,为什么会以下犯上,杀了身为少教主的西门厉,是不是?”

    红衣人儿道:“不错,我正想问”

    司马操倏然一笑,笑得有点勉强:“老朽早在‘天魔教’创教之当初便加入了‘天魔教’,那时候老朽还不了解西门飘的心性和为人,也没想到‘天魔教’后日会有那种倒行逆施,令人发指的作为,等到老朽跟西门飘相处日久,渐渐明白时,老朽已身陷罪恶深渊,无力自拔。

    就在这时候,卫道人土群起围剿‘天魔教’,‘天魔教’邪难胜正,支离瓦解,西门飘潜逃无踪,临走却以一种无名毒药把老朽坑在‘天魔教’里代他受过,因之‘天魔教’被灭后,老朽被诸大门派囚禁在‘峨嵋’金顶达十年之久,直到十年前,由于有人认出老朽不是西门飘,才把老朽开释,放了出来红衣人儿截口说道:“阁下下得‘金顶’之后,一定会遍访宇内,找寻西门飘的踪影。”

    “那是当然。”司马操两眼之中腾射仇恨与杀机,道:“不提西门飘不仁不义,也不谈他害老朽遭诸大门派囚禁于罡风凛烈,夏则炙热难当,冬则奇寒彻骨的‘峨嵋’金顶达十年之久,单数他以往的罪孽,老朽就该代天下武林伐诛。”

    红衣人儿道:“结果阁下在这儿碰见了西门厉?”

    司马操道:“不是碰见的,是找到的。不瞒姑娘说,老朽已在这一带守候整整百日了,由于他行踪飘忽,奸滑机警,直到今夜才让老朽等着”

    红衣人儿道:“恭喜阁下,贺喜阁下,我也为天下武林喜,为天下武林贺。”

    司马操道:“谢谢姑娘。”

    红衣人儿道:“阁下可知道西门飘现在何处?”

    司马操道:“自然知道,姑姑娘也要找他是不是?”

    红衣人儿微一点头,道:“不错!我也要找他。”

    司马操道:“老朽适才在树林里听见了。老朽无意窃听姑娘的谈话,还请姑娘谅宥。”

    红衣人儿道:“好说,阁下可否”

    司马操截口说道:“老朽只听见姑娘要找西门飘,却不知道姑娘为什么要找西门飘?”

    红衣人儿当即毫不隐瞒地把告诉卓慕秋的故事又说了一静静听毕,司马操义愤之情形于色,双眉高扬,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西门飘他罪上加罪,死有余辜。

    姑娘,令堂被他欺瞒了,说什么不敢愧对远在中原的妻儿,他只是野心不死,心性未敛,企图潜回中原收拾残局,卷土重来;实际上他在掌‘天魔教’的时候,广纳武林中知名之荡妇淫娃,早就弃他的妻儿于不顾了。”

    红衣人儿一双美目之中射出悲愤仇恨杀机,道:“那么他更该死!”

    司马操道:“老朽早在当年便已经听说过世上有一远离尘世,不纳俗人的神秘仙境‘海角红楼’,奈因福薄缘浅,未能一谒,不想多年后的今天,无意中邂逅姑娘几位‘海角红楼’来人,实在荣幸,也足偿生平夙愿了。”

    红衣人儿道:“阁下无须客气。‘海角红楼’也是个世俗所在,只因‘海角红楼’都是红粉女儿,不便轻纳外人而已”

    顿了顿,道:“请阁下”

    司马操一抬手,道:“老朽适才说过,邪魔凶徒,人人得而诛之。只要是诛除邪魔凶徒,谁下手都是一样,无须姑娘开口,老朽自当为姑娘带路,直抵西门飘藏身之处。西门飘藏身之处离此不远,盏茶工夫之后便可抵达,姑娘请跟老朽来吧。”

    话落,他转身要走。

    红衣人儿突然一抬皓腕,道:“阁下请慢走一步。”

    司马操转回身来道:“姑娘还有什么教言?”

    “岂敢,”红衣人儿道:“我有几件事不明白,正想请教。”

    司马操道:“请教不敢当,姑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尽管问就是,老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红衣人儿道:“我刚才曾往树林中施放‘海角红楼’的独门暗器,这种暗器颇为霸道,一经施放,十丈方圆之内绝不可能再有生物,一个对时之内,那十丈方圆之内,任何生物沾上无救,阁下怎么”

    司马操道:“姑娘是问老朽,既然隐身林内,怎么能安然无恙是不是?”

    红衣人儿道:“正是。”

    司马操笑笑说道:“姑娘!这片密林不只十丈大小,而且适才出林的时候,是由树上来的,并没有沾地。”

    红衣人儿道:“原来如此。幸亏这片密林不只十丈大小,阁下也机警小心,要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顿了顿,道:“我要请教阁下的第二件,是西门厉在受创之后,为什么不奔向西门飘藏身处去求援,却”

    司马操道:“姑娘!西门厉知道老朽是谁,但他并不知道老朽已然侦知了乃父的藏身处,他怎么能带着伤去求援把老朽引了去?再说他有个强敌还在那片山坡下,他眼看就要死了,岂肯让他的强敌活在世上,所以他是从那片山坡下来的,受创之后又奔回了那片山坡下,奈何他真气不继,无法支持那么远,那儿又有姑娘几位在。”

    红衣人儿沉默了一下道:“我最后要向阁下请教的,是阁下既然知道了西门飘的藏身处,为什么不径去找西门飘,却先向他的儿子下了手?”

    司马操笑了笑,道:“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西门飘早在三年前练功不慎走火人魔,四肢僵硬,已是废人一个,杀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他那独子西门厉却深得他的真传,一身功力更青出于蓝,西门飘能活到如今,一方面固然由于他藏身处十分的隐密,让人想像不到,另一方面也由于他这位有‘魔刀’之称的独了的全力守护。要不先杀西门厉,绝难进入西门飘的藏身处。所以老朽不得不先除去这个大障碍。好在以西门厉的所作所为,也死有余辜,多他一个不如少他一个”

    红衣人儿微一点头,道:“我明白了麻烦阁下。指引路径吧。”

    司马操道:“姑娘随老朽来。脚下请千万放轻些,西门飘虽然四肢僵硬,但他那敏锐的听觉犹在,万一让他发觉了警兆,他是会嚼舌自绝的。”

    话落,转身腾掠而去。

    当他转过身的时候,他那唇边浮现起一丝怕人的诡异笑意。

    可惜红衣人儿五人在他的背后,看不见。

    这位曾经自称“第一刀”的司马操,似乎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功力,他腾掠驰行之间始终潇潇洒洒,从容不迫。

    红衣人儿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她相信“魔刀”西门厉确是死在此人手里。

    事实上她并没有错。

    司马操也没有骗她“魔刀”西门厉的的确确是死在他手里:司马操是位高手。

    “海角红楼”的这几个,也都具有一身难测深浅的功力。

    双方驰行都够快的,没出一盏热茶工夫便驰抵一座小山之下,司马操停也没停地便循登山之路掠了上去。

    转眼工夫之后,司马操突然停下了。

    红衣人儿抬眼一看,只见眼前黑忽忽的一堆,依稀可以辨出那是一座坟墓。

    这座坟墓相当高大,简直跟帝王的陵寝差不了多少,可是由于夜色太浓,却看不清墓碑上写的是什么字。

    红衣人儿忍不住诧声叫了一句:“阁下”

    司马操急忙以指压唇,轻“嘘”一声,然后指了指那座大冢,低低说道:“就在这儿。”

    红衣人儿呆了一呆,低声问道:“在这座坟墓里?”

    司马操道:“姑娘!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坟墓,这座坟墓里有纵横交错的十几条甬道,底下是空的,方圆有好几十丈大小,可以容上百人。”

    红衣人儿道:“西门飘就躲在这座坟墓里?”

    司马操摇摇头道:“不能说坟墓里,应该说在坟墓底下。”

    红衣人儿有点怀疑,目光一凝,道:“阁下没弄错么?”

    司马操脸色一整,道:“老朽犯不着欺骗姑娘。姑娘请跟老朽来看看这个,就可以知道真假了。”

    转身绕墓行去。

    小萍跟小娥双双转眼望向红衣人儿,红衣人儿微一点头,小萍跟小娥立即迈步跟了过去。这座坟墓的确是够大的,走了四五十步才算绕到了墓后。

    墓后是一片约达半人高的野草杂树丛,紧挨着一块山壁。

    司马操俯身拨开了一片野草,一块五尺见方的石板立即呈现眼前,石板边上有几行很清晰的脚印。

    他指者那些脚印道:“姑娘请看这些脚印,是不是能够证明有人从这儿进去?”

    有脚印自然能证明有人在这儿走动过。

    而这地方紧挨着一块山壁,无路可走,自然表示这地方有一处秘密的进出口。

    有秘密的进出口,又有脚印,自然就能证明有人经常从这儿进出。

    红衣人儿凝目良久始道:“这儿是这座坟墓的进出口?”

    司马操站起身来道:“不错,姑娘!进出口就在这块石板下,老朽曾不止一次跟踪西门厉到这儿,可是一到这儿他便失去了踪影。老朽在最近一次跟踪之后,挨近此处拨开野草,一眼便看见了这块石板。老朽小心翼翼地把石板掀开了一条缝儿,石板下是个有石梯的黝黑洞穴,而且还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两个人的话声由下传出。”

    红衣人儿道:“两个人的话声?”

    司马操道:“一个是西门厉的话声,至于那另一个话声,老朽虽然多年未见西门飘了,但一听就可听出那是西门飘的话声。”

    红衣人儿沉吟未语,旋即俯下身去,伸手一只欺雪赛霜的纤纤玉手抓住了石板边上的一个铁环,只见她轻轻一提便把那块石板掀开了一条缝。

    司马操目中奇光飞闪,道:“姑娘好神力,铁拳伏虎,纤手御龙,此言果然不错。”

    红衣人儿没答腔,只顾凝神听下面的动静。

    从那个缝儿里,可以看见石板下确有一个黑黝黝的洞穴,隐隐可见一道石梯蜿蜒下伸。

    只见下面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

    红衣人儿静静放下石板,道:“阁下,这个洞有多深?”

    司马操摇头说道:“老朽没下去过,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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