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他当初坚守的东西, 便一直都是错的吗?
搭建得本就十分的茅屋缝隙漏下一道又一道光芒,将着屋中简陋的几样兵戈照得一清二楚。
瞿问的魂体在这璀璨白芒笼罩之中, 感受到了仿佛被千刀万剐灼热烹煮的痛楚来, 然而他握住酒杯的手仍然是极稳, 直到将着那九十三处空酒杯的酒没有一点颠簸地喝下去。
他方才站起身来, 黑芒在全身一卷,便化作一道无形遁光向着水晶宫殿中遁去。
可既然已经错了,便只能一错再错下去了吧。
而在宛如光芒已经逐渐黯淡下来的辽阔无垠的宫殿之中, 纵使外在的痛楚已经消减了许多, 然而戾帝的身形已经变得只比他最初时候还要消散着, 神智在这仿佛被炙火灼烤的痛楚中所存不多, 戾帝便只能依靠着本能下意识地喊道。
“瞿……问……,瞿问!”
这喊声不仅流露出焦急和期望着的, 在魂体几乎消散的最后,戾帝的神智疯狂着, 只对自己口中的这个人生出无尽的恨意来。
这水晶宫殿中的白芒,定是出自瞿问之手的。
枉他还如此相信瞿问对他忠心耿耿, 原来那人早怀了不轨之心,如今来要他性命的那邪修遁去,瞿问却还迟迟不来救他,定是已经存了要看他去死的心思,如今只怕在哪个角落暗笑着看着他发出的悲嚎,只怕自己的这幅丑态还不足以让那人来取乐生笑呢。
这般想着, 戾帝心中的狂躁与疯狂的恨意便如同没有拘束的野草一般疯长着,哪怕他在意识模糊前,感觉到自己被一股黑芒包裹起来,隔绝开了那让他无比痛苦的白芒,他心中的恨意也没有半分消减来。
杀了,杀了这个立场不坚的小人!
这般恨意驱使着,让痛楚与衰弱同时折磨他的魂体,戾帝的眼已经如同野兽一般绽放出毫无人性的亮芒来。
下一刻,瞿问只觉自己的魂体一痛,他仍保持着飞遁的速度,只是面无表情地向下一望,便见那一团已经看不出任何形态,只有巴掌大小的淡黑色魂魄,此时以着毫不留情的力道咬上自己的魂体。
而从那魂体相交之处中,瞿问感觉到戾帝身上传来的对他极其浓郁而几乎忘记了一切的杀意。
也就是说,在戾帝魂体消散前的最后一刻,这人最恨的不是曾经杀了他的离安帝,也不是真正快要杀了他的那金丹邪修,而是自己。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一股浓浓的疲惫感觉涌上瞿问的心头来,纵使从来没有指望过戾帝可能对他的行为有一星半点的认同或是感激,然而在他舍弃了为人能拥有的一切,只为了将这人从危急之中救出之后,明确地直面戾帝从未对他消减过半分的恨意,瞿问心中没有怨恨生出,只有几乎一片空茫的类似于平静的疲惫来。
就这样吧。瞿问想着,他没有做出任何制止戾帝吞噬他魂体的事情。
只是他的魂体如今是戾帝千倍,戾帝便是在他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吞噬,要将他吞噬完全那也起码需要数日来。
而这数日,便足够完成他将戾帝待到安全之处的任务了。
作为曾受了戾帝一句或许连夸奖都算不上,却为戾帝出生入死数次的将军,瞿问觉得,或许死在戾帝手上,就是他最后偿还这知遇之恩,自己也最应该得到的结局了。
这样荒谬却圆满的结局,足以让他在不背弃毕生信念的情况下,让自己再为那无辜枉死的千万人再偿一次命。
而被戾帝吞噬之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再入轮回,他也终于能得到心灵上永远的安宁了。
在化为一道遁光,钻入水晶宫殿后千米处的一处传送法阵后,想着自己最终的结局,瞿问甚至有些释然的感觉来。
……
水晶宫殿中的白芒固然如同削骨刀一般在吴万阴身上激起抽筋拔髓的痛楚,然而吴万阴毕竟是金丹后阶的修者,在丢出一件小山似的法宝,那法宝在空中便从几寸化为如重山般让人仰不可望的大小,吴万阴的魂魄一把撞入那重山之中,最后重山被他驱使着,硬生生从那无数白芒的囚禁中撞了出来。
而那九十三处魂魄的燃烧,也不过是将这白芒持续的时间延长了些许。
吴万阴阴沉地望着自己缩小了起码十分之一的形体,此时百丈的魂体外黑雾翻滚着,金丹修者一怒之间天云变色,如同重碾一般的浩大魂力朝着脆弱的隔绝海水的屏障重装开来。
这水晶宫殿以及其余茅屋所在不过是身处一处千米长的海峡之中,而海水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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