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被阵法屏障阻绝着,所以隔出一方如同俗世一般的化外之地,如今吴万阴将那屏障重重一撞,如同琉璃一般闪耀着斑斓光芒的屏障便仿佛一层脆弱的薄纸一般,在这宛如泰山压下的沉沉黑芒下无法抵挡地破裂开来。
汹涌的海水疯狂卷入,将着沿途阻挡的,无论是茅屋还是精心雕筑的水晶宫殿在一击之下便冲散开来,宏伟而浑体闪耀着法宝华光的水晶宫殿便这般淹没和崩散在海水之中。
而白芒看似强大,能对吴万阴这种金丹后阶的魂魄都造成如此强大的伤害,可实际不过是一处专门针对神魂而设的阵法罢了,在那汹涌海水将着阵法依托之物,也便是那水晶宫殿和茅屋完全冲散开来后,方才宛如不夜城一般闪耀着白昼璀璨光芒的城屋集聚之处,便仿佛被拉下了开关一般,所有光亮都在瞬息间熄灭了开来。
所有文明的迹象都在那海水仿佛疯了一般决堤狂卷中消失不见,然而吴万阴的神魂仍是高高伫立在漩涡翻滚而出的海峡边缘,他此时终于将那白芒对他身体最后的一丝影响彻底阻绝开来。
黑色得宛如小型山岳一般足有百丈之高的魂体上,一双浑浊而掺杂着浓厚血气杀意的眼径直望向那深峡之中。
吴万阴在找,他在找那真正让他受损如此严重的罪魁祸首所在之处。
而这元凶,甚至是不需要任何证据便能推断出来的,能布置出这样一处连他都受了暗亏的阵法,那元凶无非就是三鬼王中的魂魄。
想到自己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些已经认为是掌中之物,翻不出任何浪花的存在中受挫,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愤怒,或许还有意思他自己而没有察觉到的恐惧的情绪涌上吴万阴脑中来。
吴万阴此时只想将那些人抽皮扒骨,让得这三鬼王的魂魄受尽这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最后眼睁睁望着自己的魂体被自己一寸寸地吞入腹中去。
然而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挫,终究是让他脑子略微清醒了下来,明白那些蝼蚁的手中也掌握着可能伤及到他的力量之后,吴万阴陡然有了些许耐心。
此时他的魂力浩大无比地以他为中心扩大开来,然后以着猛烈的宛如飓风般的速度在那些废墟的宫殿屋室之中一遍又一遍地搜寻着,直到确定自己不可能遗漏下一处神魂的踪迹之后,方才再度搜卷着下一出来。
这搜查的魂力固然细致,然而当他真正将那一座城池大小的宫殿和围绕在宫殿旁边的屋室彻底搜查完之后,吴万阴终于忍不住泄露出些许疯狂而焦躁的情绪来。
不可能,那三个魂体如此耀眼的存在,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便这般逃出生机来。
在脑子里陡然闪过数种魂体隐蔽的方法,却还是找不到丝毫头绪之后,身体宛如一颗黑色高松一般静静望着深峡之中的一切,吴万阴终于忍不住他魂体之中暴躁而易怒的诸多情绪此时对他的魂魄疯狂地冲击。
他毫无忌惮地吸食着万人的血肉和神魂,以此铸就自己生机的力量便在此时变成了一把双面刃,以往在宗门之中向来以平静而多谋闻名的他只觉得此时的愤怒宛如是无数把利刃在刮削开他的一切皮肉来,只有当真正找到那三个神魂之后,他才能让魂魄中暴虐得无法宣泄出来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
就这般化为一道卷风,吴万阴的身体在瞬息之间便仿佛化为一把利刃,浩大的魂力一圈圈荡出,硬生生逼开他面前一切阻隔的海浪,为他开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来。
而那狂暴的百丈黑色魂魄,所经之处便是连深峡都被硬生生卷起万丈的沙土大坑来。
……
瞿问疲惫地躺在一处浓密的海草之中,这处海草便在一处海沟之中,而这处浅沟也不过是离着发出那狂暴声响的深峡不过万米之遥,只要那金丹邪修发现了他的藏身所在,便几乎是一息之间就能抵达的地方来。
不过在他和戾帝两人同时经历过那白芒的削减,气息削弱到不计之后,那金丹邪修如果没有其他的手段,只凭借着魂力强弱便想搜寻出他们所在来,毫无疑问便是痴心妄想来。
当然,若是戾帝在完全吞噬了他的魂体之后,力量涨到在那邪修眼中如同一处耀眼莹芒之后的后果,那结果或许就不同了。
然而不知为何,瞿问此时觉得浑身一股浓浓的疲惫之意涌上,让他已经再也不愿为戾帝的后路考虑分毫了。
此时他再也没有一点想要撑下去的心思,他的魂体越发虚凝着,将要拢为数丈大小的模糊淡黑魂魄越发稀薄着,而他的身上,一处本来十分虚弱,如同云烟一般即将消散开来的魂魄,却靠着飞快吞噬他的魂体,而不断壮大着。
那团魂体之中,已经逐渐显出了戾帝苍白而狰狞的一张面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