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个泪人儿,闭上凤目任由印-替她取针,悲不可抑地说:“印爷,不不要救我,我不想活了,我我好命苦”
印-也一阵惨然,苦笑道:“废话!你并未受到凌辱,依然玉洁冰清,为何存此拙见?”
“印爷,我我跳在大江里也洗不清”
“我一直就潜藏在船上,什么事也瞒不了我。”
“印爷!”
“姑娘,闯荡江湖,如为名节两字所束缚,前途委实可悲。你死了不要紧,亲痛仇快,岂不便宜了仇家?姑娘,不要胡思乱想,振作起来。人活着,只要问心无愧,便可活得心安。记住:人是为自己而活,不是活着为了别人;别人希望你死,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些少挫折,你必须勇敢地承受,不然,就乖乖地退出江湖去吧。”
“可是,我父仇不报”
“左姑娘,如果令等真是公平决斗而死,而对方也有人死亡,冤冤相报如何了局?你知道真正的公孙和,目下如何想法?”
左婷不哭了,颤声说:“印爷,谢谢你的开导。”
他取出毒针,给她服下两颗丹九,笑道:“不要谢我,人是应该互相帮助的。”
“印爷”
“你助我盘缠,我助你脱险,咱们大家扯平,谁也不欠谁的,可好?”
“我没齿难忘”
“呵呵!等到你老得掉了牙,成了个老太婆,恐怕你已记不起今晚的事了。快穿上衣裙,我去叫船伙计将食物送来。”
印-一面说,一面将酒菜向外搬。
左婷深情地目送他出舱,深深地叹息。
外间的江百里接过酒菜摆好,低声问:“印老弟,船夫靠得住么?”
他呵呵笑,说:“已经死了三名主脑人物,他们不怕死?我答应不难为他们,要他们平安送咱们到武昌。但如果你们想回荆州,使得另觅船只了。”
赵奎苦笑道:“左姑娘不能回荆州了,乘风破浪那恶贼不会罢手的,早晚他要派人前往灭口,而我和江老弟又不能陪伴左姑娘一辈子。”
“哪我们”
“我打算送左姑娘至朋友处安顿。”
“很好,快给她找婆家,女孩子一旦嫁夫生子,便不想在江湖飘荡了。
“咱们能平安到达武昌么?”
“很难说,乘风破浪可能要赶尽杀绝,而在下的仇家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印-一面说,一面出舱而去。
不久,船夫送来了饮食。
左姑娘已出舱,羞态可掬,目光一直不敢与印-相对。
印-心地光明,毫无杂念,赶走船夫说:“左姑娘如感不适,可在内间进食。在下一生除酒之外,别无所好,须与赵、江两位爷喝两杯解馋。”
左婷感激地瞥了他一眼,告退入内去了。
酒至半酣,码头上脚步声人耳,有人叫:“姓印的,你出来。”
印-一怔,低声道:“好像是冷剑周晃,定然是令狐楚唆使他们出头找场面了。
他抓起一把剑,钻出舱外。
赵江两人也抓起兵刃,随后钻出。
左婷芳心一紧,也跟出舱外。
码头黑暗无光,可看到三个人影,依稀可分辨出是冷剑周晃、追魂使者高明,和姓甘的女郎。
冷剑哼了一声,点手叫:“姓印的,上来,咱们交你这位朋友。”
印-本来心平气和,傍晚他已听到令狐楚与追魂使者打交道,猜出甘姑娘一群人,必定是火眼狻猊、一笔勾消、鬼见愁一群凶魔的死对头。
而他自己也正要找这群凶应算账,该是志同道合的伙伴。但冷剑冷傲的话立即勾起他的怒火。
自经过莫家庄的刺激后,他的性情在逐渐改变,伏下了争雄夺霸的念头,碰上有人触发潜在的意识,立即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他也想试试对方的实力,看这些人是否具有与凶魔们一争短长的真才实学。
对方冷傲的态度语气,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飞跃登岸。豪笑道:“哈哈,你们是替那恶贼来卖命的?真是愚不可及,有眼无珠”
冷剑周晃绰号叫冷剑,不问可知也是目无余子的人物。愈是自命不凡的人。愈看不顺眼更狂做对手,大喝一声,抢出劈面就是一耳光煽到。
印识左手连鞘长剑一拂,剑把的云头挑向对方的脉门。喝道:“慢来,说清楚再”
冷剑心中一懔,火速收掌,飞脚猛挑他的下阴,快逾电光石火。
他更快,剑把一沉,点向对方的迎面骨,奇准奇急。
冷剑收腿斜跃,愤怒地拔剑逼进叫:“剑上见真章。”
他缓缓撤剑,冷笑道:“有何不可?你请。”
冷剑一声低叱,抢制机先进招,剑发“射星逸虹”无畏地抢攻,走中宫深入。
人影一晃即已移位,一招走空,剑气已迫左胁,印-的叱声震耳:“转身,老兄!”
“铮!”冷剑转身崩开袭胁的一剑,火星直冒,乘机切入,把发“灵蛇吐信”
人影突然消失,剑虹直迫左胁,仍是印-低喝:“这一剑够冷!”
冷剑飞退八尺,毛骨悚然,左胁凉凉地,有血沁出,骏然惊叫:“这小子身法有鬼!”
甘姑娘突然从中切入,挡在中间叫道:“周叔退,侄女挡他一挡。”
印-胆气更壮,豪迈地说:“凭你们这点本事,也配找鬼见愁与火眼狻猊?真是寿星公上吊”
这一叫,叫出麻烦来了。甘姑娘以为他是鬼见愁派来跟踪的人,凤目中涌起重重杀机。
人影似电,她扑上了。
同一瞬间,追魂使者奔出叫:“老夫有事找你”追魂使者先一刹那到达,印-以为对方先下手为强,一剑点出叫:“你找错人了”
甘姑娘的剑,突然长驱直入。
他一惊,成名人物追魂使者,怎么竟然倚多为胜?忙中撒剑招架。
糟了!甘姑娘用的是绝壁穿铜,无坚不摧的宝剑。
一声剑啸,他感到手上一轻。便知要糟,但已来不及了,只觉有胁一凉。半身如遭电殛。
临危自救,他扭身一晃,脱出剑尖斜挪八尺,身着一挫,摇摇欲倒。
“哎呀!”左婷尖叫,飞抢而出。
赵奎从中插入,扬剑低喝:“快抱上船。”
追魂使者怔在当地。
江百里山到了,冷笑道:“大名鼎鼎的追魂使者,以二打一,无耻。”
追魂使者呆如木鸡,喃喃地说:“我我并未动手”
“退!”赵奎叫。
左停抱起印-,飞跃登船。
江百里断后,向船夫叫:“开船,快!”
冷剑周晃苦笑道:“甘姑娘,走吧。”
三人徐徐向村口走,追魂使者背着手,似在沉思。
甘姑娘突然说:“高叔,原谅我,我不知高叔也抢出”
追魂使者听若未闻,沉思入神。
船夫们一阵忙乱,船迅速地向湾外驶去。
到了村口,追魂使者突然说:“我想起来了。”
“高叔,想起什么?”甘姑娘问。
“他的身法。”
“身法怎么啦?”
“象是酒狂醉里的乾坤步。对,这是酒狂的盖世绝学,也称九宫大挪移身法,他定是酒狂的弟子。至于他登岸的奇妙身法,却是九龙现云绝技,是九现云龙欧阳天的不传之秘,难道他也是九现云龙的门人?真是令人迷惑,不可能的,那两位高人,决不会同收一人为弟子。”追魂使者象是自语,也象是说给甘姑娘听的。
“哎呀!”甘姑娘惊叫。
“你怎么啦?”追魂使者定神问。
“天!如果他是九现云龙的弟子”
“那又怎样?”
“海叔,六年前,家祖遭毒手”
“哦!对,九现云龙也与九幽鬼判同归于尽”
“高叔,九现云龙老前辈,随行有一位姓印的门人,他他”甘姑娘惶然叫,扭头飞奔。
追魂使者一惊,急叫道:“甘姑娘,你怎么啦?”
“侄女去问问他。”甘姑娘叫。
船已驶出江湾,只看到隐约的船影扬帆疾驶。
三人站在码头发怔。甘姑娘跳下自己的船,叫道:“船家,开船,开船,快开
船”
追魂使者跃上,苦笑道:“追不上了,算了吧。”
甘姑娘掩面尖叫道:“天哪!如果他是那可敬的九现云龙的门人,我天!我不是成了恩将仇报的人么?我”
追魂使者苦笑道:“姑娘,不要苦了自己,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不是九现云龙的弟子呢。”
“海叔,是他,一定是他”姑娘尖叫。
“不会的,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样吧,回村舍问问公孙和便知其详了。”
“好,走。”
村舍中,大厅内灯光不明,众人正陪令狐楚纵论江湖形势,谈得津津有味。令狐楚话锋一转,向另一位阴阳怪气的中年人问:“胡前辈,甘姑娘此去有把握么?”
胡前辈冷冷一笑,毫无表情地说:“甘姑娘继承三家绝学,复有宝剑助威,连火眼狻猊也休想胜得了她。再有高兄一同前往,万无一失,你小看咱们么?”
“晚辈岂敢?”令狐楚讪讪他说。
脚步声急促,甘姑娘脸色苍白首先抢入,死盯着站起相迎的令狐楚。
令狐楚心中一虚,脸色变了。
“你说他姓印?”甘姑娘问。
令狐楚心中一宽,点头道:“是呀!在下不是说明了么?”
“他的大名是”
“在下不知道,只知他是九尾狐的拼头,与一笔勾消回至二圣洲通风报信,不知怎地却出现在船上,船上有一位美女,在下被他们赶出来了。”
令狐楚信口雌黄胡扯。甘姑娘来去甚快,他断定姑娘必定不曾与印-用言词打交道,因此有恃无恐。
他并不怕甘姑娘问罪,更不怕印佩分辨,因为船上确有一位受伤的美女左婷,印-有理说不清,一个自命不凡的少女,最见不得这种事;而甘姑娘就是个自命不凡的少女,怎肯容许印-分辩?
察颜观色,他已知甘姑娘并未盘问印。
甘姑娘仍不死心,追问道:“你知道他的师承门派出身么?”
令狐楚更是放心,摇头道:“不知道,只知他与汉中彭家寨交情不薄,曾与玉芙蓉同行,为了这件事,与西安雷家堡的雷少堡主争风吃醋结怨,其他皆不知其详。”
追魂使者接口道:“甘姑娘,算了,与一笔勾消狼狈为奸的好色之徒,怎会是九现云龙的弟子,是愚叔走了眼,看错啦!”
“高叔,侄女仍然难以释怀。”甘姑娘苦笑道。
“怎么回事?”令狐楚问。
甘姑娘摇头道:“他象是九现云龙的弟子,可惜”
“他人呢?何不叫来问问?”令狐楚不放心地问。
“我刺了他一剑,他走了。”
令狐楚义形于色地说:“快去追他,九现云龙是武林极受尊崇的前辈高人,他的弟子该受人尊敬,咱们问他”
“他的船已走了多时,追不上了。”追魂使者说,又向令狐楚道:“咱们来谈谈九尾狐的事,公孙老弟尚请详告。”
“在下知无不言。”令狐楚拍着胸膛说。
目下,他仍是公孙和的身份。
船向下急驶,夜已朦胧。
舱内,左婷含泪替印-裹伤。胁下一剑伤及内腑,印-已感到浑身发虚,已开始发烧,伤势沉重。
左婷细心地替他裹创,垂泪道:“赵叔,找们得替他找个郎中,他-”
印-虎目发赤,大叫道:“令狐楚那猪狗!我我必定杀他”
左婷抱住了他,惶然叫:“印爷求求你,求你安静下来,不然伤势崩裂,你会吃亏的”
“不,我要去找他”
“印爷,你需要”
“你走开,我不需要人怜悯,找”
左婷泣道:“印爷,求求你”“你你谁?”他停止挣扎,朦胧地问。
左婷惊惶地叫:“赵叔,他他要昏昏迷了。”
“来,给他喝口水。”江百里说。
印-已陷入昏迷境界,含糊地低叫:“容若!容,你你不不要折磨我,我
确是爱你的,你”他的手,紧握住左婷的手。
左婷感到他的手热不可耐,吃惊地向赵奎说:“赵叔,他他在说些什么?”
赵奎苦笑道:“好象是向他的知心人倾诉,可惜听不真切。”
“出许是向他的妻子说话呢,说得好温柔。”江百里叹息着说。
左婷脸上一红,惶然道:“赵叔,无论如何,我们得替他找个郎中。”
“恐怕已来不及了,目下”
“不,我要救他,我宁可被乘风破浪追及,我宁可死一千次,但我一定要救他。”左婷疯狂似的尖叫,又抱着印-叫:“印爷,你你不能死,我愿”
印-已失去知觉,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赵奎断然地说:“咱们在最近的镇市靠岸,我去找船夫商量。”
船靠上马坊镇的码头,送走了客人,船立即掉头,连夜上航。
好不容易敲开一座镇口的大宅大门,出来一个老农打扮的人,高举着灯明,看到这三位抱了人,携带了不少行囊的男女,吃了一惊,感然惊问:“咦!诸位是怎么啦?半夜三更的”
赵奎放下行囊,陪笑道:“大叔,打扰了,在下有同伴患了急病,想找地方歇脚安顿,但镇口栅门已关,只好打扰大叔。镇内可有客店?能请到金创郎中么?”
老农直摇头,说:“客官,这里只是江边一座小镇,哪来的客店?我们这里生病的人,只求菩萨保佑,抓把香灰做灵丹,要不就请端公撵鬼,从没听说找郎中治病的。”
“哎呀!船夫说你们马访是大镇,有几间客店,有惠民局有郎中”
“哦!客官可以自己去看看,全镇只有三十四户人家,算得是大镇么?”
赵奎心中叫苦,上当了,心中大骂船夫该死,悔不该救人心切匆匆忙忙登岸,这可糟了。
“这附近有大镇么?”他仍满怀希冀地问。
“没有,要到大镇,必须到永兴场。”
“有多远?”
“走小路四五十里,再一二十里就可到县城。”
赵奎凉了半截,硬着头皮说:“大叔能否容在下暂宿一宵?自当重谢。”
“进来吧,西院有空房,我家人不少,只怕客官住不惯。”老农客气地说。
“谢谢。在下姓赵,请教大叔尊姓?”
“小老儿姓陈,快进来吧。”
宅院甚大,三栋五进,但只住了陈老人夫妻俩,据说儿女们都到县城谋生去了,丢下老夫妻俩守着这栋大宅享清福,看格局,便知是全镇的首富,宅在外镇,显得与众不同。
这一夜,印-因高烧而昏厥两次。
赵奎与江百里久走江湖,对伤科颇有经验,但只限于跌打损伤的一些小毛病,碰上剑贯内腑的严重损伤,却毫无办法,只凭一些只能救急的金创药,无济于事。
三个人都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陈老人善意地建议,要他们到镇内的灵宫庙求神,请些香次来医治,但左婷却坚决地拒绝了。
整夜,姑娘不顾自己的伤势,替印-用冷水敷额、擦身,备极辛劳,毫无怨尤。她不明白,何以自己竟然是没感到疲倦?
折腾了一夜,天终于亮了。
两人不能再移动,江百里天不亮就动身到县城访即中。小径弯弯曲曲,逐村绕走,因此,显得路途特别漫长。他展开脚程,奋力狂奔。
一个半时辰,终于赶到石首县城。
可是,郎中一听要走四五十里,坚决地拒绝前往诊治,任何条件皆不肯接受,甚至奉上一百两黄金,也为对方严词拒绝。
最后,郎中不得不说明拒绝的理由。原来马坊镇地处江滨,原是三不管地带,那儿的人迷信鬼巫,而经常有水贼出没。
听说那附近的荒野,有几处鬼怪横行,是洞庭湖水寇的旱窝,官兵剿除湖寇的消息传出,湖寇侵四散隐忧,一些头领人物,远走马坊镇旱窝子进风头。
那儿近大江,上下方便,中间隔了一座华容县,官兵决不会前来追寻搜捕,等风声过后再回湖盘据。如果在路上碰上强盗,黄金固然重要,命更重要得多,谁敢拿自己的老命来开玩笑?
江百里无奈,只好听郎中安排,带回一些药物和合丹九散赶回,一切只好听天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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