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魔鬼的对手

    辽军右翼正待冲出，忽听“嘭”的一声大响，豁口左侧盾墙所穿铁链受不住野驼冲击，断做两截。一只公驼探进半个身子，却又被两边的盾牌死死挤住。

    百夫长回头大喊道：“将军，咱们顶不住啦！”

    耶律大石眼角一瞥：“我当你是好汉，才以此重任相托。原来吃肉的好汉，连吃草的畜生都顶不住！”

    百夫长羞得满脸通红，口中哇哇怪叫，手中长矛戳进公驼前胸，将它顶了出去。接着拉起铁链两头，以身当盾，堵住了缺口。又有七八条胳膊死死地撑住他的后背。

    冯里薛同米入斗一左一右，护卫着耶律大石，最后从豁口里退出来。堵在缺口处的百夫长前面的皮肉早被骆驼啃光，两只脚却深深扎入泥中，屹立不倒。

    辽军死里逃生，催马驰出二十里，将驼群抛远，这才屯住。

    冯里薛道：“大石将军，咱们何去何从，还听你的将令！”

    耶律大石眉头一凝：“马匹长力不及骆驼，众军筑城！”

    兵士们将大车辎重围做一圈。又挥铲挖土，扬在辎重上拍实，上万人一齐动手，眨眼间便筑起一圈一人多高的土墙。

    驼群转眼又赶了上来，密密麻麻地围在墙边，将前腿搭上墙头，奋力下压，要将土墙压垮。

    众军张弓放箭，将骆驼一层层地射死在墙边，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墙外，竟高过了墙头。又有野驼踩着同伴尸体攀过来，旋即被守在墙后的兵士乱矛朔死。

    但攀过来的骆驼越来越多，眼看又要挡不住。

    一名什长杀得双眼通红，咆哮道：“我烧死你们这些畜牲！”

    将身上的皮袍脱下来点着，跃过土墙，挥舞着冲向驼群。

    野驼见了火光，却似见了对手一样兴奋，追着火苗狂咬，眨眼间便将火弄熄。接着又跳到那什长身上一通乱踩。

    众军见同袍惨死，一时气沮。

    耶律大石心中一动：“有擅射的吗？”几十人手执铁胎弓，应声站了出来。

    耶律大石站上马背，辨了一下风向，指着东面百余丈外一大片野草格外厚实之处：“放火箭！”

    众人将箭头裹上取火之物，点燃了向那处野草射去，但距离既远，兼且箭支较寻常的重，才到中途，便纷纷坠下。

    米入斗夺过两把铁胎弓：“我来！”双弓一并，箭扣两弦，开弓如月，箭去流星。

    他虽不精箭术，可那处野草方圆数十丈，如一张铺开的大毯，岂有不中之理？

    这一箭直没野草深处。过了少顷，草中忽的冒起一缕青烟，接着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烈焰直冲半空。

    驼群见得火光，打着响鼻，毫不畏惧地冲了过去。四蹄踏着，张口咬着，仿佛是在同这些跃动不定的魔鬼搏斗。

    劲风裹挟着数丈高的火舌，慢慢向东南方卷了过去，所过之处，草木焦黑。大群的野驼便似发了狂一般，不断扑到火中。有的骆驼被烟熏盲了眼，浑身毛发皆焦，带着火苗四下乱跑。

    耶律大石喝道：“别叫这些鬼东西把咱们周围引燃了。”

    早有弓箭手跃上土墙，将奔近的野驼一一射倒。

    驼群追逐着火势，渐去渐远。火影里，无数野驼奋不顾身，撕咬、踢踏着这个永远也战胜不了的对手。哀嚎的声音、焦糊的味道在荒原上回旋，久久不散。

    众人身历这地狱般的惨象，骇然不语。

    忽听蹄声急促，北面驰过来十几骑。到得土墙外，向两边一分，中间一人横矛立马，正是都统虎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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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他见驼群冲入阵中，仓惶向北逃去。纵马驰出十几里，见驼群并未追来，心下稍安。登高眺望，只见黄蒙蒙的驼群遮天盖地。

    虎刺吓出一身冷汗：“这骆驼只怕有几万匹，幸亏老子见机快，逃了出来。”

    又不禁有些担忧：“这一战损兵折将，该怎么上报？总不能说是大将军领兵出征，输给了这些四条腿的畜牲。”

    幸而他身兼管乐之长，复有诸葛之智，微一沉吟，计由心生：

    “就说金人勾结宋人，还得加上西夏人，一起奇兵来袭。都统大老爷我率军苦战，杀得十几万敌兵丢盔卸甲。

    只是俘虏一节甚是难办，只好从南边的蒙古人中抓些壮丁，把他们舌头割了充个数。哼哼，我虎刺力退敌兵，堪称才兼文武，北天一柱，复生诸葛，再世孙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