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重掌兵符

    虎刺想到得意处，喜得手舞足蹈，忽见南面火光冲天。

    他一跺脚：“骆驼怕火，该用火攻。这些亲兵一个个木头脑袋，也不提醒本都统！不过这也无妨，等骆驼吓跑了，我再回去掌兵，把这功劳认在自己头上就是了。”

    虎刺待得情势已定，一路小心翼翼驰了回来。

    随身亲兵大声喝道：“都统大人天纵神武，孤身引开了骆驼，儿等才能保全性命，还不出来迎接！”

    虎刺脸皮之厚，在辽金之交也算得是数一数二。听了此话，却也不由得一红。

    契丹立国两百余年，最尊敬的是勇士，最鄙视的是懦夫。辽兵见他如此贪生怕死，岂肯再听命于他？面带鄙夷之色，冷冷隔墙斜睨。

    虎刺见驼群已退，此时再不抖个威风，更待何时？

    他劲透左臂，奋力一撑，双脚离镫，跃过土墙。身如渊渟岳立，面似秋水凛凛，一派古今名帅的风范。

    忽的望见中军帅旗下立了一人，正是耶律大石。

    虎刺吃了一惊，抬手一指：“此人乃是万岁下旨捉拿的要犯，儿郎们，把他给我捉了，每人赏大钱一串。”

    冯里薛晃着膀子走过去，呸的一声，将一口带血的唾沫吐在他脸上。

    虎刺色厉内荏：“你要造反吗？有兵符在此，众军听我号令！”将一枚蹄铁形的东西高高举起，正是西北统军司的兵符。

    忽然“嗖”的一声，一只利箭横空飞过，将他手腕钉在墙上。虎刺痛得一哆嗦，兵符跌落。冯里薛眼疾手快，抄在手中。

    一人持着弓，大踏步走上前来，正是左翼校尉赫连双。前日陀古冲乱辽军，虎刺不分青红皂白便下令中军放箭，他麾下多有折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赫连双怒道：“你治军无能，先被几百人冲乱阵脚，令兄弟们自相残杀。后又临阵脱逃，让咱们险些被这群畜牲踩死，你不当咱们是兵，咱们也不当你是将！”

    冯里薛手捧兵符，恭恭敬敬地献给耶律大石：“大石将军，咱们契丹的兵符哪能由这等贪生怕死的懦夫玷污。还请你收下，带着咱们这班老部下建功立业！”

    赫连双也上前道：“大石将军，你把我们从驼群中救出来，咱们这里的兵马，今后只听命于你一人，就算皇帝亲来也不管用。”

    耶律大石接过兵符，高举在手：

    “大家听了，当年契丹族的勇士四方征战，拓土万里，是何等的神武！东临滨海，西至金山，北达绝域，南抵幽云，皆是咱们契丹人驰马行猎之地。

    不意天谴大辽，连战不利，竟致龟缩于夹山一隅。而今萧挞马挟持圣驾，大辽社稷危在旦夕，有哪一位勇士愿随我去夹山，扫奸除恶？”

    众军齐刷刷地将铁矛顿在地上：“愿追随耶律将军。”

    耶律大石神色肃然：“此次咱们孤军千里，前有劲敌，后无援兵，国之安危全系于此。若此战败北，则世上再无契丹人，千年血脉绝矣！”

    辽兵心中激情澎湃，眼前浮现出当年太祖太宗号令一出，烽火弥天，铁骑纵横奔践的场面，连声高呼：“百战百胜！百战百胜！”

    声震四野，鸣响天际。

    这呐喊声中，有一个尖锐的声音特别刺耳，正是虎刺：“战无不胜，当者披靡，耶律大石，无人能敌！”

    他见今日之势难以挽回，转舵甚快。这四句出口成诗，称得上是才高九斗，尚压子建一斗，学富六车，多出惠施一车。

    众军相顾愕然，冯里薛嘿嘿冷笑：“耶律将军的大名，也是你这狗嘴能说的？”

    握住他手腕上的箭一拔，带下一块肉来，痛得他呲牙咧嘴。

    冯里薛在虎刺肩上一推，押着他走到耶律大石马前：“将军，杀了他祭旗！”

    耶律大石沉着脸道：“你也是军中宿将了，可知不恤下属、临阵逃脱当何罪？”

    虎刺吓得面如土色：“不恤下属，夺俸三年，临阵逃脱，当、当、当……”他舌头打结，一个“斩”字竟说不出来。

    耶律大石手起刀落：“当斩！”

    米入斗见他号令严明，辽军在虎刺手上有如同一团散沙。到了他麾下，转眼间便成了一支严整有序的劲旅，佩服得五体投地。

    又想到自己方才头脑一热，随着他冲过来，也没来得及告诉上官屏一声，她一定少不了担心，便匆匆向耶律大石辞行。

    耶律大石向他拜谢：“大石蒙你三次相救，深感厚恩。辽宋虽是敌国，咱们却如亲兄弟一般，他日若有差遣，愿尽死力！”

    米入斗初遇耶律大石之时，视他为敌，但见他行事果断豪迈，待人重情重义，渐渐折服于心：“好哥哥，能结识你这位大英雄，我米入斗也不枉了此生。咱们有缘再会!”

    耶律大石又恐陀古等人马匹不够，选了良马两百匹。令一名文书领着一小队士卒押送，随米入斗而行。一行人辨明蹄印，向东疾驰了半日，才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