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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晓得这个李氏,缇骑那里将烜哥儿身边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王爷转告于她,她仔细打量着李氏,观察她与传闻中究竟是否相同。
宋好年道:“这是我媳妇,名叫百合。”
百合才要蹲身行礼,就听周王妃笑道:“我知道——你近前来,我看看你。”
如真这会儿还睡得正香,百合把他交给宋好年,低眉顺眼地走上前,道:“娘娘万福金安。”
要周王妃说,她的烜哥儿千好万好,便是配个仙女儿也使得,这李氏容貌寻常,只算得上清秀,娘家又不显赫,更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究竟有些不般配。
她对百合伸手:“好孩子,我看看你。”
百合抬头,周王妃的手一握上来,便如一块细腻柔滑的软玉一般。乡下妇人中,百合算是保养得顶好的,但与周王妃相比,她的手未免显得粗糙,是做过农活的手。
宋好年屏气看着周王妃,唯恐她对百合发怒,好在周王妃只是温柔道:“好孩子,你们受苦了。”
百合摇头道:“回娘娘话,日子过得不算苦。”
注意到儿子紧张,周王妃暗暗叹口气,她也不是贵女出身,为防外戚作乱,大明后妃自来出自民间,论出身比这李氏高不了多少。
好歹李氏也是清白人家的闺女,又有个兄弟在锦衣卫,这样的出身倒也罢了——最要紧的,烜哥儿把她看得眼珠子一般,听说在乡间没少为她与养母冲突。
若非王妃晓得牛氏不讲理,又见百合容貌清秀而不狐媚,只怕立时要将她当狐媚子一般看待。
周王妃姿容端丽,肤色莹然生光,四五十岁的人竟比少女还要美貌动人,百合为她容光所摄,一言不敢发。
王妃拍着她手道:“叫娘娘太见外,往后便如烜哥儿一般喊娘罢。”
宋好年精神一振,望着周王妃笑出来,周王妃道:“傻孩子,我还能为难你媳妇不成?”
百合大大松口气,插烛般拜下去,口中道:“娘,儿媳给娘请安。”
周王妃笑着拍拍百合的手叫她退开,又对宋好年道:“把真哥儿给我瞧瞧!”
原来信王早告知她,宋好年如今已有一子,没有以“和”字辈取名,他亲自赐名叫如真。
如真正呼呼大睡,小手捏成拳头放在耳边,两腮肉嘟嘟地直要垂下来。
周王妃一见如真便笑:“这孩子生得真壮实!”她扭头对信王道,“烜哥儿当日生得瘦弱,我就想着,有朝一日他若长成这般,我这个当年的才能放心。没想到这些年,他竟也生得这样高大。”
周王妃又是抱着儿子哭,又是见儿媳,又是抱孙子,信王坐在那里半晌不见有人理会他,正闷闷不乐,忽然听见王妃这样说,连忙道:“给我也抱抱。”
“王爷不曾抱过孩子,还是让妾来罢。”周王妃抱着烜哥儿不撒手,也不顾信王在一旁眼红。
信王性子端方,丹青乐理的雅号也不曾使他变得风流不羁,天家自有规矩在,他没有抱过儿子们。太子的儿女出生后,他为避嫌也未亲手抱过,倒是慈炯家的和堂、和墨他抱过一回。
小孩子的身子软绵绵,他老人家生怕自己碰坏,也不敢多抱。倒是烜哥儿家的如真,看着是个健壮孩子,只怕还抱得,偏王妃又不给。
周王妃抱着如真笑道:“都怪我,说了这么久话还不曾叫你们坐下。”
宋好年夫妻两个和信王世子等人连忙落座,宋好年坐在最靠近信王处,只见信王含笑道:“烜哥儿,我听说你对身世颇有疑虑。”
他知晓这个儿子自幼长于民间,恐不习惯宫廷中文绉绉的说辞,故刻意不称孤道寡,只盼让他自在些。
宋好年老实道:“见着你老人家,我就晓得这身世没啥问题。我就是想知道,当年我是为啥……咋就成了宋家的儿子?”
不弄清楚这件事,他便没法安安心心做信王的儿子。
陈彬早有密报送到信王这里,信王比宋好年以为的更了解他,对此并不意外。
信王挥手叫别的儿孙们都退下,细细与宋好年讲起他复杂离奇的身世,周王妃一听当年事情便十分难过,遂起身对百合道:“你跟我来。”
如真沉甸甸的,周王妃几乎抱不住,侍女嬷嬷们要帮她抱,周王妃只是不给。百合连忙接过如真,笑道:“这小子可沉哩。” 周王妃目露笑意:“身子强壮是好事,你不可委屈他。”带着她去侧厅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