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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云初紧紧抱着他低泣:“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想从我一开始对玄帛存有同情之心起,我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从那时起就一直在伤害你,可你还是一直对我那么好。但是风大哥,我真的不是因为爱他,我只是不想别人因为我受侮,不想别人因为我而死。”
“我知道,我都知道”风含影将她轻轻拉起,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担心,我就在这里,一直会。”
尹云初感动得一塌糊涂,扯起风含影的衣袖往脸上一顿乱擦,扁着嘴哭道:“你这个笨蛋。”
她虽然还在“叭哒、叭哒”掉眼泪,可是神色言语间却有了几分久违的俏皮
爱的甜蜜。
风含影不禁幸福地笑了,不但由着她把自己右手洁白的袖子揉得满是眼泪鼻涕,还撩起自己左手边的衣袖,帮着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日常近身侍候的宫婢的声音:“娘娘,您可是醒了,可需要奴婢们即刻进来服侍您梳洗?”
尹云初吓了一大跳,一时有些发慌。
风含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想是她们听见了什么才过来寻问,为了消除他们的疑心,还是放她们进来见一见”。
说完,他起身一纵,身影消失在轻纱缦绕的房梁之间。
尹云初以为他要走了,不由得心下大急。正好这些天玄帛不在,她还有好多要紧的话要对他说,怎么可以让他就这么走呢?
“风……”她想叫住他,但又不敢叫出声。
风含影藏身在房梁上,用传音入密说:“我会在这里,直到她们离开。”
尹云初昂起头找了几遍都没找到他到底藏在哪里,不过有了他的保证,她也就安心了。
为了防止宫婢们起疑心,她先用睡意十足的声音对外说了声“你们就在门口等着”。然后迅速脱了外衣跳上床塌,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把被褥弄成她一惯睡后的凌乱风格,才一边用手掩着嘴假装打哈欠,一边扬声说:“都进来吧。”
宫婢们鱼贯而入,手里端着洗漱用品。
看似很寻常的一幕,与平日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若不是风含影的提醒,尹云初也许不会觉得这些宫婢中的某一个,进门时对寝殿内“随意”地扫了一眼有什么不妥。
尹云初不禁暗自苦笑。
看来,玄帛就差没在她床塌底下安排几个人蹲着了。
不动声色地洗漱完毕,尹云初淡淡地吩咐道:“传几道清淡的清菜小粥,另外再多拿几样果品糕点来,午膳就不用传了,没什么胃口。”
“是!”
一应宫婢恭顺的应诺道。
尹云初走到书案前随意执起了这几天在看的书,接着昨日翻卷的那页边看边说:“你们都下去吧,远远地在院外候着,本宫有事自会传召。”
一切看起来都与往常一般无二,没有人再怀疑这里有什么不妥。
不会儿,管膳食的宫人送来了尹云初所要的清菜小粥、鲜果糕点,琳琅满目地满满摆了一整桌。放置好这些东西,这些宫人也自动自觉退了出去。
尹云初虽然进宫时间并不长,但因为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所以这些宫人们很容易记得她“不喜欢有人近旁侍候”的习惯。
眼角瞄见宫人将寝殿的大门带紧,尹云初赶紧撇下手里的书,昂起脸向房梁上四处张望着。
可是房梁上仍然一片寂静,连纱缦都不曾有过浮动。
“难道刚刚进来的那几个宫婢里,有武功十分高强的人?所以,风大哥怕被发现连累我,自己先走了?”
正在她胡乱猜测的时候,一双修长的臂膀将她纳入了怀中。
那怀抱中,有她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无论她的人生如何漂摇坎坷,这里就是她最安宁的港湾,可以抚平她心中一切的伤痛。
风含影将脸埋在她馨香柔顺的发间,嗅着她颈间好闻的体香说“他对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好”。声音虽然仍是淡淡的,但尹云初明显听出了些酸味。
“你怎么回京都来了?”
尹云初依靠在他怀里,双手握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有些嗔怨地问。
“无论如何琼辽兵都不可能再过安宜”风含影答非所问,他不能向她撒谎,但也不想告诉她他根本就没离开过京都:“耶韩巴尔夫最近也忙于和苏赤哈密谋,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好像事情真的会如他所说的这般轻松收场。
尹云初却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夕,最后的宁静。她要改变的是大锦王朝历史的结局,她已经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残酷的战争,绝不会以安宁唯美的画面落幕。
“风大哥”尹云初回身定定地看着风含影,目光中带着恳求:“我知道这样说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眼下事情已经在向既定的结局发展,你就不要再管这些是是非非,就当是为了我,只管好好保重你自己,好吗?”
风含影的心微微一颤,眼眶有些湿润了。
他和她之间,中间一直横隔着太多的事、太多的人,虽然彼此相爱,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坦诚亲密地说过话。所以,他们之间其实也存在着些许猜疑与不确定。
可是今天,
他们已经真正确定了对方在各自心目中的地位,他和她之间,无论相守与否心都会在一起。
他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就像护着比他的生命更为珍贵的珍宝,却没说说话他怎能告诉她,他已经无法抽身。
或许这次出宫后,或许在耶韩巴尔夫最后发难前;
他的生命已经由不得他自己决定安全与否,那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实在没有把握对她说出任何承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