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王树家的带着隔壁村的李郎中来了。李郎中眼里犹带着怨气,好好的睡着觉半夜被人吵醒谁都不会心情好的,他走到床边看了看那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已经昏死过去的六姑娘一眼,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雪珠情急之下抓住了李郎中的袖管,“我们绝不会短了先生的银钱,还请先生救救我家姑娘!”
李郎中道:“你家姑娘面色发青,气虚体弱,恕老夫直言,还是早早的——”李郎中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怜惜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显得毫无生息的女孩儿。
这时原本昏迷的六姑娘却出人意料地睁开了眼睛,她那双又大又亮,如同暗夜星辰般的眼瞳一瞬间攫住了李郎中,他本已准备离开的步子滞了滞,就那样停住了。
“先生还不曾为我诊脉,怎的就确信我是那将死之人?”
听着她沉静的话语,李郎中感到惊奇,愣愣道:“许是老夫谬判了。”
他说着便坐到床边,六姑娘伸出细白的手臂,李郎中于是搭上她腕上脉络细细为其诊脉。一旁雪珠眼中重又燃气希望,王树家的则双手合十站在门边对着暗青色的天,嘴里不住念着菩萨。
李郎中走的时候开了个方子,药方子皆为几味简单易得的药材,却留下一句话,“身子往后必得好生调养,她是积年的病弱身子,今次又不慎食毒,幸而毒性不强,摄入不多,否则回天乏术。”
不待雪珠翻箱倒柜去寻银钱,王树家的就给了李郎中半吊子钱,李郎中接过拢入袖口便去了。雪珠含着泪道谢,王树家的什么也没说,心中自是知道她们主仆二人窘境的。
一时雪珠忙着煎药,王树家的按着六姑娘的嘱咐将那茶盒子从耳房带至屋子里,六姑娘喝了药安静地睡了好大一觉,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疲软,却是感到很轻松。
雪珠在床前趴着睡着了,六姑娘想叫醒她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自己套了袄子走出屋子。屋外天空白云飘飘,她仰头看了好一会子,心里窒闷的感觉就烟消云散了。
甘妈妈晚饭的时候来过一次,虚情假意过问了一番,得知六姑娘身子已无恙的消息当时就露出了点失望的表情。
六姑娘心中冷笑,果然甘妈妈送来的糕点是有问题的,她确实存了害自己的心思。而糕点自己又没有吃,于是乎,既不是糕点,那就必定是茶叶出了问题。这一点得到了王树家的及雪珠的共识。
又是几天过去,卿家三爷终于在一个和风煦日的日子来到了月子村,两辆华丽的马车在这座小小的二进院子门前停下,霄三爷从第一辆马车上下来,甫一看到这座小宅院,他俊逸的眉头已然蹙起。
车夫跳下马车,随侍的寅二见三爷点头便去敲这座小宅院的木门。卿家三爷这也算是突然而至了,在此之前无人知晓三爷究竟是哪一天会到。
守门的粗使婆子揉着眼睛开了门,初见门口穿着半旧不新衣裳作书童装扮的寅二她着实楞了一番,片刻后伸长了脖子向门外探看。
寅二没好气道:“看什么看,这是府里霄三爷,快把你们甘妈妈叫出来。”
那婆子连连应是,忙不迭的去了。不多时甘妈妈就急急忙忙的迎出来,霄三爷届时已站在外院里,打量着这里布置。
“三爷好!”甘妈妈摆出了一副正宗的狗腿子牌笑脸,“知道三爷要来,我一早就把您的房间安排好了,您现下是去看看?”
“不必,”霄三爷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带我去见六姑娘。”
“这……”甘妈妈显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欲说不说。
霄三爷愈加蹙了眉,不悦道:“怎么?竟是使唤不动你。”
“不不不,”甘妈妈连连摆手道:“爷不知道,前日里姑娘又病了,老婆子我不是,不是怕您过去过了病气么!”
霄三爷闻言眉间一跳,眼神锐利地在甘妈妈脸上扫过,向寅二使了个眼色,寅二一下子便揪住旁边一个婆子,恶狠狠道:“快带爷过去,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那婆子吓得哆哆嗦嗦,甘妈妈本欺霄三爷不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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