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吩咐雪珠道:“一会子你去霄三爷院子里瞧瞧,看看他……回来不曾。”
“需不需要带什么话?”雪珠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摆手,“罢了,还是不要去看了。都洗洗睡罢。”
看到六姑娘进了门,欢喜突然把雪珠一拉,两人站到了屋檐下,月光打在欢喜脸上白惨惨的,雪珠拍了拍心口,“你要问什么刚才不好说,非得拉到这里,怪渗人的。”
欢喜双手插腰不理她,只说道:“今儿可是雪珠姐姐你陪姑娘去宫里的,你快说,为何姑娘会穿了男人的衣裳回来?是不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你怎的还要问这个,”雪珠食指点了点她脑门,“你自个儿慢慢想去,我是不知道的,我要去守夜了。”说着转身就要走,手臂却被欢喜給拉住了,“我已经让莲子今夜去了,我的好姐姐,你就说了我听罢,我这要是搞不明白今儿一夜都不能睡好了。”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不知道!”雪珠拿手指天,却在一霎那脑海里闪过玉雎门前的画面,整个人就像突然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
欢喜一看有门,忙要催促她。雪珠闭起眼睛,虽说当时她的注意力全部扑在六姑娘身上,可她余光里倒是瞧见六姑娘是和一个男子一同出来的,莫非与那人有关?
“我好似……瞧见了表少爷?”雪珠说着,自己也不能肯定。
欢喜脑袋里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表少爷说的是凤嘉清,疑道:“你会不会是看错了,表少爷他在漠北呀,再说了,他怎么会跟咱们姑娘一起……”
说着,两人对视了一下,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燃烧的八卦火焰,雪珠猛地道:“你还记得去年冬天里凤老夫人和凤夫人亲自登门,之后二太太就说姑娘要嫁到表少爷家里做妾室,最后还是咱老太爷从道观里回来才作罢的,老太太当时就气病了!二太太也被二老爷扇了一巴掌。”
“姑娘回来还把梳妆匣子底层那封信給烧了,”欢喜接口道:“你说——那封信会不会就是表少爷写给咱们姑娘的?”
雪珠心里的那层迷雾拨开了些,“当时想问却没问,一直都不知道那封信的来处,照如此说是大有可能的。可是,”她不禁叹了口气,“姑娘这性子,也不爱把心事跟咱们说。况且,你别忘了,表少爷可已经定了亲事了,就是不曾订亲……你想,在凤家眼里,姑娘最多是个妾室……”
“惯会门缝里看人!”欢喜气道:“姑娘哪里比不得别人,还不是七姑娘捣腾出那件事,她倒好了,可是称心如意了。哼,且瞧着罢,改明儿等咱们姑娘进了宫,看她们如何!”
“嘘——!”雪珠一把捂住欢喜的嘴,“你这张嘴迟早惹出祸端来,姑娘亦不能时时护着你。再者,姑娘何时说要进宫了?
还有那次,姚妈妈向来刻薄,你是聪明人,何必非跟她较个长短来,生生的砸了大厨房,末了得亏了三爷,不然二太太不把咱们姑娘连皮带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呢!”
这事其实一直是欢喜最为得意的,只是此时她不想和雪珠讨论这个,只作出认错的模样来,雪珠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两人站在檐下,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回屋歇息不提。
日头走到了正空中,六姑娘吃罢午饭看了看时辰便去往二太太的正院,到了那里小丫头回说二太太尚在用饭,便领至西边的侧间里。
屋里十分凉快舒适,她站在紫檀木雕花海棠绣屏风前等了一会儿二太太就到了,十分意外,二太太竟是一副分外和气的面容,直叫她坐。
六姑娘心里生疑,不知道二太太什么意思,但还是在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低头摆弄衣角,也不说话。
二太太并不打算拐弯抹角,开口道:“想必你也是知道了,前几日河阳伯夫人来咱们家,就说起了你……”
“女儿并不知道。”六姑娘抬头,说得斩钉截铁的。
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二太太笑了笑,道:“这件事你爹爹已是知道了,我是这个意思,若是他问起,你只说是你自己个儿不愿意的。”
六姑娘一听这话张大了眼,虽说她是不大乐意,可二太太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她凭什么认为她要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