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吓得脸都白了,就怕小姐有个闪失,一叠声地求她坐回去。
六姑娘却好似听不见,目光游移。
凤嘉清正欲离开,一时耳边敏锐听到不远处车夫的惊慌喊叫。
他无意识地举目而望,一缕讶色飞快地爬进眼中——两人目光在空中蓦然交汇。
马车渐行渐远,他的身影逐渐浓缩成一个小黑点,背景是恢宏延绵的皇宫,飞檐宝顶,落霞染遍天际,烈焰如火。
六姑娘慢慢坐回车厢里,雪珠在后一辆马车喊了什么她也顾不得,只觉胸腔里柔肠百结,涌动着一股陌生的情绪。
马车停在安富访,唐神仙胡同。
天已擦黑。正是掌灯时分,府里各处都挂起了灯笼。
六姑娘回到芙蕖轩里,先是梳洗一番换上了家常的简单衣裙,她看了眼那身男装,命雪珠收好了锁在箱子里。接着厨房里晚饭就送了过来,四菜一汤,此外居然还有额外的精致糕点。
她没有多想,肚子里确实是饿了。吃到一半来了个二太太身边的小丫头。平日里二太太身边的人见了她那神态都是不屑的,今儿却大有不同,谄媚笑着,说是二太太叫姑娘明儿中午去一趟正院。
雪珠给了几个银锞子笑着送了出去。欢喜坐在一旁支着下巴,过了一会儿道:“稀奇,实在稀奇,我还当二太太这辈子也不愿意见到咱们姑娘呢!”
六姑娘喝了口汤,心里也弄不分明,雪珠进来正巧听见欢喜的话尾巴,不免劝她道:“你这话也就在咱们屋里说说,到了外头嘴巴可得牢一点。”
欢喜吐了吐舌头不理睬她,又看向六姑娘,“姑娘如何去了一趟宫里,回来时那一身衣裳皆变作了男子服饰,虽说外头已是黑了,可难保一路上被那些婆子们看到了暗下里又嚼舌根。”她这样说,其实是自己心里头想知道缘故。
雪珠闻言见六姑娘面露难色,暗想她今日在宫里面必是发生什么事了,只是不便与她们说。当下就冲欢喜摇了摇头,多年相处下来欢喜自然看得懂雪珠的意思,只是心里委实好奇的紧,就跟有人挠她脚底心似的。
吃罢饭莲子领着几个小丫头进来收拾,此时外头天幕漆黑,六姑娘独自靠在抄手游廊上,夏夜晚风徐徐吹来,一扫白日的烦闷燥热,远处水塘草丛里不时有蛙声和着鸟虫鸣叫声传来……
一轮明月当空,清光流泻,濯濯如环,她仰头无限遐思,短短地叹息。
雪珠无声无息出现在她身后,端了杯茶递给她。“方才送二太太身边那丫头出去,随意套了几句,问出个事儿。只不知真假。”
“是什么?”六姑娘皱眉,就怕二太太又有什么名堂。
雪珠凝神想了一下,似是在斟酌句词,“这如果是真的,那倒也不是件坏事——”
“可气的是二太太偏偏推拒了去!”欢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开口就截断了雪珠的话,“这事儿我晌午就听人说了,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姑娘呢。”
六姑娘听她们二人如此说,心往下沉了沉,雪珠嗔了欢喜一眼,复道:“据说就在前两天,河阳伯夫人曾来家里见过二太太,丫头们私下里都说是来提亲的。”
“来提亲?!”六姑娘右眼一跳,接着松了口气道:“但被二太太推了去,是不是?”
“正是呢。”连雪珠面上都有些气愤,这么大好的亲事说推就推了,敢情七姑娘有了好归宿她们六姑娘就活该被拖累到今日。
如今宫里情况又不知是怎么着,难道还要姑娘进宫去不成?皇宫里规矩大得很,以姑娘的性子也不是她适合呆的。
欢喜却不是这样想,要摆在之前她必是为六姑娘着恼,可如今情况不同了,虽说河阳伯府是勋爵之家,姑娘如果嫁过去日后必能高上七姑娘一头。只是与天家一比什么样的人家都得靠边站,她想,六姑娘若是一朝入宫为嫔为妃,那就是二太太见了也得老老实实跪下磕头,更不肖说七姑娘了。多年的恶气才能出。
六姑娘沿着长廊往屋里走,今天事情太多,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充充电,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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