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到地上,躺在树下榻上的琳箐身上榻上地上都有了斑驳的影子。琳箐睁开眼看着树枝,太阳有些刺眼,不一会儿琳箐就觉得眼睛有些发酸,闭一下眼,耳边似乎又听见娘温柔的声音,哪能这样躺着,快起来进屋换衣衫去。睁开眼,琳箐叹了口气,可是娘已经没了,去年七月,娘殁在扬州,到八月时候就收到老家的信,祖父在六月去世,正任扬州知府的父亲张世荣带着全家举家回来。
没了娘,又换了个新地方,六岁的妹妹琳琅怎么都适应不了成日哭泣,兄长不能照顾,长姐已经出嫁,只有自己安慰妹妹。仿佛是一夜之间,琳箐就被迫长大,从娘怀里的娇娇女变成能理家务能照顾妹妹的大人。琳箐抱住膝盖叹了一声,多希望娘还在身边,这样就可以依旧撒娇。
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六巧焦急的声音:“六姑娘,出事了,出大事了。”琳箐的眉微微皱了皱转身看着她:“能出什么事,现在全家上下都在守孝呢,又没客又没什么的。”六巧的眼瞪大,双手比了下:“六姑娘,的确是大事,方才吴妈妈叫我倒茶进去,听到什么要给老爷寻门亲事。”
轰的一声,琳箐只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炸开,弯腰要去找鞋,六巧已经给琳箐穿着鞋,嘴里可没忘了继续说话:“我还听说,什么是个刚十四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六姑娘您听听,刚十四,比大姑奶奶还小三岁呢,怎么就要做老爷的填房?”
琳箐急匆匆穿了鞋也不想接六巧的话就往外走,走了两步猛地醒悟不由哑然失笑停下脚步,六巧没想到她会停下脚步,差点整个人都扑到她身上,站定了才说:“姑娘,您怎么不走了?”
琳箐坐回榻上,对六巧勾勾手:“祖父去年六月刚去世,爹要守孝,总还有两年才满孝呢,哪个人这么不长眼这时候给爹说亲?”六巧面色更急:“六姑娘,奴婢本来也是这样想的,谁晓得那媒婆说啊,现在先悄悄定下,等满了孝再嫁过来才叫好。现在那个人的兄弟还坐在厅上呢,老太太很满意,还说,”
六巧话没说完,琳箐已经往厅上跑,六巧没想到琳箐跑的这么快,忙跟在后面。张家老宅并不大,琳箐很快就跑到前面,正准备进厅,已有个妇人拦住她:“哎,我说六侄女,你这慌慌张张做什么?不是常说我那没福得见的三嫂子,可是大家闺秀,怎么教出来的女儿就这样慌慌张张,我瞧啊,还比不上我那两个闺女。”
琳箐抬头看见是张四太太,眉微微皱一皱但还是停下脚步行礼道:“四婶好,不知四婶几时来的,还请到里面奉茶。”张家分家已久,张老太太原本和张大老爷一起住,但张世荣一直在外做官没有在老家置办宅子,这回家奔丧守孝也不能没地方住。就由张老太太做主,把张家老宅一分两半,由张世荣给张大老爷一千两银子,东边住了张大老爷,西边安顿张世荣一家老小。
张老太太又以张世荣没了妻子,家里孩子无人照管为由,搬进张世荣家里照管家务。这让眼巴巴盼着张世荣能住进自己家好沾些油水的张四太太大失所望,但张老太太做的主,她也不敢有二话,只面上带了笑,打着来探望这两个没娘的孩子的旗号常往这边跑,好哄过了这两孩子的心得了些好处。
谁知琳箐虽年纪小,跟着张世荣在任上又有张太太的教导,早瞧出张四太太的打算,只是吃亏在年纪小些,难免言语上带了些不恭敬。张四太太吃过几次言语上的亏,晓得从这里入手是不成的,对琳箐也不满起来,常借机用了长辈架子奚落她。
琳箐见张四太太又奚落自己,也不理她就往厅上走,张四太太气的在背后跺脚,这样没家教没长辈的孩子,等后母进了门,才该好好受些教导呢。六巧经过张四太太身边见张四太太在那嘴里念念有词,听了一耳朵不由皱眉,这怎么说来说去都是咒六姑娘的,有这样做长辈的吗?
张四太太念了几句,见六巧瞧着自己,甩下帕子就扭身往外走,下巴还高高翘起,主人没有主人样,下人也没有下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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