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
“救命——”她哭喊出声。
谁来救她?
爹和娘怎么还不来赎她?
她能做的只是闭上眼睛不看,捂着耳朵不听,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咬咬唇,还不如死掉算了。
“你在干什么?”一道清厉的童音划过,背着光,一个半人高的孩子立于柴房的门前,看不清脸,阳光从他的身后撒过,剪出一个匀称的身形。
“猴子,饿死了她,爹会放过你吗?”门口的男孩道。
猴子撇撇嘴,不服气,但慑于对方的身份,不敢说些什么。
老老实实地递上馒头。
那小女孩一见他靠近,猝然躲到一边。
“你——”猴子觉得她在小主子跟前故意驳他的面子,怒不可遏,起手就朝她打来。
又要挨打了吗?她闭上眼,准备承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
男孩伸手将猴子的臂抓住,他的步伐竟这样的快,猴子吃惊,只听他斥道:“伤了她,还怎么索到足够的钱?打死了她,后果你来担待?”
“可是这死丫头太可恶——”猴子恨恨地道。
男孩冷眼扫过他,他不禁住嘴,他可是老大新收义子,得罪不得。
“是你起了色心!”人小,但眸子很是凌厉,足以逼得一个成人瑟缩。
“可是——”直接被揭穿,猴子竟也无语。
“你出去”,男孩看看墙角的人道,“我会让她一点不剩地吃下去!”
“可是——”
“滚出去!”
猴子急忙跑出,额头上已是汗涔涔,这人虽然只有十岁,但气势上竟这般犀利,直叫他害怕。
没有了声响,墙角的小姑娘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看着门口的人影朝她走来,直到她看清他的脸——白皙的皮肤,不像是男孩,反倒比女孩子还要秀美,一双桃花眼,灵动,魅惑。
“姐姐叫什么名字?”桃花眼舒缓,迷蒙地半睁着。
女孩有些眩晕,桃花眼让她脑袋迷迷糊糊。咬唇,她强制自己别过脸,她知道他,这帮人都叫他少主子,她也是个贼头目。
“姐姐多大年龄?”他接着问道。
不能理他,小姑娘不语。
摸摸鼻子,他笑道:“原来刘家小姐竟是个哑巴!”
蹲下,也不嫌脏,随地在她身边坐下,和她挨着,他接着道:“哑巴也得吃东西不是?又不是傻瓜?”
小女孩转过头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她这是在骂她不成?
他投给她一个大大的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皓齿:“傻瓜也懂得吃饭,而你不会,岂不是——”
“你才是傻瓜!”终于忍不住,女孩中计开口。
“咦,姐姐你会说话?”男孩调侃道,得逞地笑道,桃花眼里盈着水气。
忽觉自己中了对方的激将法,女孩顿时羞愤难当。
为平息怒气,男孩将馒头递到她跟前:“喏,吃吧!”
饿,非常饿,但书上说,不吃嗟来之食!况且刚才那人一连两天说让她吃东西,但都是不怀好意,这个人分明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男孩闪烁着黠长的眸子,靠近她的耳边道:“不吃饱了哪有力气逃跑?”
逃跑?
深沉一笑,桃花眼晶亮地可以溱出水来:“吃了它,我们细细谋划如何?”
可以逃出去?他能帮她?
“你是什么人?”她问道。
呵呵一笑,挠着头:“他们给我起名余田。”
上下打量着他:“余田?”
真名,还是化名?余田,谐音雨田,上“雨”下“田”,某非他单名一个“雷”字?
“你姓雷?”她猜,从小她就喜欢字谜游戏。
桃花眼转过一丝讶异,然后佯装不服道:“单是姐姐知道我的名字可是不公平!”
“那又怎样?”她不说,她又能如何?
起身,踱着步子,他缓缓道:“姐姐你姓刘名茗芷,今年十四岁,刘家唯一的小姐,两天前被江霸等人绑架到这里,借此向刘家勒索钱财。”沉着地说出事实。
惊讶不已,这人全都知道。
朝他宽慰地一笑,口气却是坚定无比:“你放心。”
夜空中响起一阵阵哨响,忽紧忽缓,忽长又忽短。
身边小厮打扮的下人恭敬地道:“大阿哥,雷纳果然不负您的厚望,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摸清了对这帮贼人的底细!”
被称作大阿哥的人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身着华丽的衣衫,懒洋洋地倚在一张大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眯眼问道:“什么消息?”
“回大阿哥,贼人共十一个,为首的刚刚接来了他即将临盆的妻子。只是一帮不足为患的山野蛮夫,恰好路过观音庙,随手劫走进香的刘家小姐,想要勒索些钱财罢了。”
孩子一笑,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问道:“何时行动?”
“雷纳约好丑时。”
那孩子侧着耳朵,又听到一声尖利的哨响,仰望了一下无云的夜空,沉着一笑。
烧了他们的粮草,看他们还能不乱!
“告诉雷纳,速战速决!”
“是!”小厮转眼响起其他,道,“大阿哥准备何时回宫?宫中的人恐怕撑不了太久。”
这次大阿哥偷跑出来,随身伺候的太监宫女战战兢兢地隐瞒着,万一暴露,责罚是逃不掉的。
回去?他才不想回去!孩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两年了,永琏已经死了两年,可皇阿玛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同是儿子,给他的关爱竟是千差万别,偷跑出来这些天,皇阿玛竟没有察觉。
皇阿玛这段时间根本没有去看过他!
也好,没了他的管束,他大可玩个痛快!
心是凉的,却执拗着非要把他捂热——皇阿玛可以下江南,他也可以;皇阿玛能做的事,他永璜也要做!
余光撇到,门口有人脚步踟蹰,要进不进的样子。
眯着眼,他厉声问道:“谁在那里?”
小厮禀报道:“大阿哥,扬州县令来了。”
整理好情绪,不让心事有所泄露,他道:“让他过来!”
扬州县令得到命令,小跑进来,跪拜完毕,哈着腰讨好道:“大阿哥,刘家的人愿意奉上赎金,他们恳请大阿哥千万不要惹怒那帮贼人。”
竟这样宝贝?
“刘家就一个女儿?”他斜睨,将手翻来覆去。
“是。”县令头上冒着虚汗,事关人命。
说来倒霉,前些日子,这大阿哥一干人等来到扬州,不知怎么听说有贼人劫持人质索要赎金,就非要参合上一脚。
偷偷瞄上大阿哥一眼,他分明还是个孩子,信誓旦旦地派出去的那个探子比他还要小,这摆明了就是胡闹嘛!
可眼前这主儿偏偏是就当今圣上的儿子,他一个小小县令怎么开罪得起?
颤颤巍巍地,他开口道:“刘家说”,县令看着大阿哥的脸色,“钱不是问题,只要保得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