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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此,错过了傅钧尧嘴角隐忍的笑意。
“那,就坐下歇歇吧。”他也算配合。
咕嘟,咕嘟——满足地喝着无人工添加的饮料,刘芸觉得有时候傅钧尧还是对她具有相当容忍度的;或许以一个古代男人的标准来看,他算是个尽职的好丈夫了吧?
静静地享受,有丈夫陪着,喝的东西也不要钱呢!
迎着风闻到一缕缕熟悉的清香,刘芸循着望去,原来是小摊旁边的花农摆着花卖。
蔚然摆在地上的,是一盆雪白的花儿。
是茉莉!在这四月的天气里,开得太过惊艳。
“茉莉最早也该开在五月吧?”刘芸好奇,不自觉地道。
莫非古人也掌握了温室养花技术?
眼睛一亮,一股脑喝完酸梅汤,以袖子抹了抹嘴,忍住打嗝的冲动,再一次感叹这古代没有简易包装和吸管什么的。
其实,塑料的出现解决了不少麻烦,如果它能不污染环境多好!
下一秒,她已经冲了出去。
傅钧尧忙付了钱,尾随着她走至花农的摊子前。
刘芸问道:“这是茉莉么?”
花农笑道:“今年的茉莉只这一株开得极早,不知是什么缘由。”
这茉莉枝丫极其孱弱,连花瓣也极小,刘芸感叹,譬如早产婴儿,早开的必定先天不足。
忽觉自己无聊,释然想想,这样的娇弱,倒也符合了它的气质。
“喜欢?”傅钧尧挑眉问道。
刘芸笑笑,径直朝前走去:“单纯地找我来逛街么?”
不是不自恋,只是从来不妄想。
不是他不好,只是他不会浪漫。
傅钧尧引着她经过一个首饰摊,停下,随手将一个扳指递至她手,示意她看,静待她的反应。
刘芸先是诧异,进而被手中的东西吸引——这材质,这样式,是她从未见过的。
再看这摊上的其它东西,不同于以往的竟有十几件之多。
她恍悟,这才是傅钧尧拉她出来的目的!这人,从来都是讲究实效,每一步的付出都会有收回。
“你也受到了波及?”刘芸猜测道。
投去赞赏的眼神,傅钧尧点头:“不止你的饰品,我的绸缎,原本存在的许多行业都出现了类似的问题。”
刘芸闻言,放眼望去,这集市,人潮熙攘。
短短的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清晨的时候,起身来看,门口放着一盆熟悉的茉莉,孱弱的枝丫,上面的花倒是比昨日开得繁盛了一些。这四月的茉莉呵,刘芸不禁笑叹。
不用猜,定是他放的了。
料想昨日送她回府以后,他一定折了回去。
可若是这花不巧被人买了去呢?
途中一定赶得匆忙吧?如果他当真想掬上这抹清香给她。
心中微暖,胜过这四月的天气。
看着这茉莉,其中一朵花瓣有些萎缩泛黄,不禁皱眉慨叹,早熟的花儿未必准备好了,正如她和傅钧尧——突如其来的牵绊,即使在短时的患难与共中相处,明示着信任,支撑起来却又是那样的不堪。
思及此,竟有些倦怠了,撩拨着花枝——她等了太久,有些腻了,即使是那尚未敞开沁香的花苞,都怕不再饱含期待的感觉了。
这么一想,心竟有些颤抖,更加是是一份不舍。
一声叹息,他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吧?
而自己也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善后,愁到一夜无眠。
近日里,看似风平浪静的扬州城,发生了莫大的变化。
即使是傅钧尧这样的身家,也无可奈何了吧?
市面上充斥着不同以往的商品,样式新颖且价格便宜;而原本占据市场的老套产品,就只有纷纷滞销了。
任傅钧尧被誉为扬州丝绸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是每日忙着应付那些踏破门槛的各级商人。前不久,傅家刚刚囤积了下一季的货存。此时,旧货卖不出去,新货不到出手的时候,资金的流动本来就是个难题。
恰是这个时候,有人投机倒把,低价买进了其他不少商家的存货。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看似繁荣的背后一定有高人操作;目光短浅的人倾去货物换来的只是短暂的喘息,只待夏天一到,这躲在暗处的人便会把他们蚕食地一根骨头不剩!
很明显,傅钧尧也深谙这个道理,劝说无效,也理解这些商人的困窘。只得照常赔付,将已经送出去的货不断地吞回来。
刘芸极其想问一句,纵使家底殷实,老底够吃么?
她一直觉得商人重利轻义,毕竟白字黑字写得清楚,容不得这些商人去赖。每想到傅钧尧眉头也不皱一下地还款吃货,便暗自料想,扬州商界大概都在耻笑他是傻帽了吧?
可是她不得不说一句,她理解他,并且相当佩服他。
因为民众是盲目的,非常时期总是需要一个看得足够远,待一天稳得住时局的人——这一点,刘芸赞同傅钧尧的做法。
伸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该去浮云阁看看,收拾一下属于自己的烂摊子了。
不肯承认她一夜无眠是因他而起,执拗地推到自己所经营的饰品上面。
可是路过那盆茉莉时,还是忍不住皱着眉头将它移进了屋里。
她笑,这花无罪,万一冻了她会不安呢。
话说,这傅钧尧在这样繁忙的日子里还不忘送花这种琐事,也算浪漫了吧!
安庆气喘吁吁得跑进来,神情恐慌,大声叫唤着:“老板,妖怪,妖怪来了!”
刘芸从魂游中回神,抬头看看浮云阁依旧无一客人,颓然地又趴在了八仙桌上。
哪会有什么妖怪?大白天的!
门口的光忽的被掩住了,刘芸身上一凉,这来人遮住了她的日光浴,破坏了她午睡的兴致。
脑袋上方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刘老板,你好!”
蹩脚的汉语,她抬头,看到了一张脸,分明的轮廓,搭配着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
国际友人?刘芸皱眉,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人看了她也是一怔,忽的恍悟,他礼貌地道:“我们又见面了。”
是他!去杭州的途中在集市上遇到的卖给他白金簪子的外国人!
“是你?”她一直记着,他的出现,给刚到这个时代的她带来了第一桶金。
眯着眼打量他,这人,已与几个月前的相见大不一样,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小商贩,谦卑窘迫;而现在,从容不迫,隐约间还透着一股趾高气扬。
华丽的欧式装扮,不拘束的炫耀,她犹记得当初的他为了将货物卖出,连一头棕发都密密地裹住。
只有一个原因,短短的数月,他闯出了名堂!
示意安庆奉上茶,看到安庆的哆哆嗦嗦,她不禁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