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示意柳云儿坐,这才道:“林大人是我的姑父。”
“哦,原来,怪不得!”柳云儿大大方方地坐了,便笑道:“绿苏那个丫头是个人精,这样的关系她都挖出来了,真是一个也不漏。”说完见明夏笑着看她,那眼神也颇有探究之意,便爽快道:“你可别看我家是做匾的,就来不了这地方,那严绿苏见了我,还得叫声姨呢!”
“嗯?”
“严司马的夫人,就是我的一个远房姐姐。这姐姐跟我娘的年纪差不多大,二人也算是从小到大的至交,虽然我娘没了,不过我这个姐姐很念旧情,很是疼我,这府里我也是常来的。”
得柳云儿这般详细的解释,明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柳云儿只是在说事情,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她却有逼迫人家说出这么多隐私来的嫌疑……于是便扯开话题道:“柳家姐姐,你可知道,方才唱歌的那个女子,是个什么人?我听着她的曲子声音都是极好的,可就是不知是个什么,调调都奇怪的很,你能跟我说说吗?”
柳云儿与那些附庸风雅的酸小姐们也坐不到一块儿,好不容易逮着个顺眼又对脾气的,便打开了话匣子,耐心道:“方才唱歌的这位,是聂家小姐带过来助兴的……”
真的是妩媚?
“这人是聂老爷极为宠爱的,唱歌唱的极好,聂珠颜是绿苏的同窗兼好友,这府里她也常来,这回便带了人来帮着绿苏款待客人,怎么,你想见?”柳云儿一见明夏跃跃欲试的表情,便拉了她的手笑道:“这是什么难事?走,我带你去看!”
明夏当然无异议,便随着柳云儿去那歌姬们所在的水榭,只看了一眼,便大失所望。
那个歌姬是胡女不假,但绝对不是妩媚。
之所以能够这般笃定,是因为那个胡女深目广鼻,一看就是个波斯人,明夏虽然见少识浅,波斯人还是认识的,而妩媚与力奴俱是人,人的长相跟中原人没多大差别的。
明夏后来查了书,才知道这人世居白山,其实就是东北的长白山,距离京师六千里,东濒海,西属突厥,南边是高丽,北临着室韦,现有十多个部落,不过有记载的却不多,只有粟末、白山、伯咄、安车骨、号室、拂涅、黑水七个大的部落。明夏自己推测了又推测,又结合着人的居住地,生活习惯,以及发源历史,才惊觉就是后来的女真人。女真人就是大清王朝的统治者,清朝的皇太极入关,不就是从东北杀过来的吗?
而那女真人,不过是长相彪悍了一些,与汉人其实无差的,再说了,这东北人和波斯人,自然不是一个概念,明夏再怎么愚钝,也断不会认不出来。
只见明夏的脸上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柳云儿便疑惑道:“怎么?这胡姬不好看?”她初见的时候,可是稀罕了很久呢!难道这杜家小娘子,竟是见过的么?
“不是。”这又怎么说呢?明夏见不是妩媚,失望是自然的,却不知柳云儿心里疑惑的是她那并不很震惊的神情。“柳姐姐,这胡姬倒也长的奇怪,怎么眼睛竟那么大呢?跟个黑珍珠似的。”
明夏随便起了个话题,好叫解去柳云儿的疑惑,两人便讨论起这胡女的相貌来,正说着,冷不丁听见一个声音怯怯地道:“杜小娘子与云儿姐姐说的什么?这么热烈。”
明夏抬眼一看,只见这个女孩子有些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的。
那女孩进明夏疑惑,便娇怯怯地笑道:“杜家娘子竟不记得我了?我是城北孙家的女儿,咱们,咱们同在刘夫子的门下学过字。”
那女孩这么一说,明夏顿时醒悟,眼前这个姑娘,竟是她的同学孙九娘呢!不过因为这孙小娘子性子怯懦,又常常旷课,明夏便不很记得她,如今明夏忙着家事,学堂那边早不去了,只有三娘和小郎还是每季缴束修过去,因此更将这孙小娘子的印象模糊了,一时见了竟没认出来。
明夏忙告了罪,柳云儿与那孙九娘也是相熟的,三人便一块儿坐着说话。孙九娘便接了明夏方才的话头道:“其实这胡女也有跟咱们汉人长的相近的,那位别驾小姐还带了一位,我去看了,跟咱们其实无异,又生的貌美,只是性子冷,不像这位波斯国来的胡女热情,不过波斯国的那位,却不大会说咱们中原话,叽里咕噜的,我都听不懂……”
明夏却有点愣了,聂珠颜竟带了两个胡女来?
妩媚真的来了!听孙九娘的话,还是个冷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