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夏天了,只有早上还凉快些,倘若过了辰时,炎炎的烈日便成了世界的主宰,就是树上的知了都逃不过它的烘烤,声嘶力竭的叫声,为这个夏天平添了些燥热。
信都城外,一条弯弯的河流轻缓地流着,深深的河床托着浅浅的一湾水,滋润着小河两岸的芦苇与水草,青翠地茂盛着。
河水渐渐流进了一处小湖,在那里打了个转儿,便摇曳着流向远方,留下了一池遮天蔽日的荷花,映着日头,分外的红艳。
湖畔植着青青的一地垂柳,其中有几棵积年的老树,万千条垂下的丝绦迎风轻舞,遮住了炎炎的夏日,怀抱着一片清凉。几间草庐就坐落在那一片清凉里,迎着清风,面着湖水,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听着身旁的莺歌燕舞,自在地悠闲着。
明夏从马车上下来,只看了一眼,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湖光山色,也不过如此啊……
赶车的小伙计陈震显然也被这里的风景征服了,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碧湖青柳草庐,两眼放光的模样,好像看见个绝世美女站在面前一般,手中的马都顾不得了……
明夏回头一看,便有些哭笑不得,风景虽好,但陈震这个样子,却有些过分吧?她都连唤了三声,可那陈震却一直呆呆地望着前方,不仅没有清醒的意思,反而越发的痴迷了……
明夏一见不对劲儿,连忙随着陈震的眼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了为什么陈震竟会如此痴迷……那里,真的飘过一个仙女啊!
不,不是……
明夏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的意识回到现实……这世上哪能真有仙女呢,那,那只不过是个仙女一样的美女罢了……
清丽的面容,飘逸的身姿,再加上一身出尘的白色衣衫……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那女子卓然的风姿,却能牢牢攫住每一个有幸目睹之人的视线……这世上,竟真有女如此?
明夏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真是震惊极了……
传闻都说红颜祸水,冲冠一怒为红颜,美人一笑值千金……明夏还不以为然,但此刻真正见到这般美丽的女子,她真是相信了一句话:古人诚不我欺。
“咦?敢问小娘子,可是来十柳草庐听书的?”
一个清亮而微微惊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夏回过神来,忙整理了心绪,先福了一礼道:“正是。”
“那,在下冒昧,敢问小娘子可有请柬?”
来人不温不火的声音煞是悦耳,就连盘问都说的这般温文,明夏暗道,比之林飞卿的有礼,这人也算是毫不逊色了。
忙从怀中取出东方阡陌三日前派人送的便笺,明夏两手捧着递了过去,趁势打量了来人一眼。
若说方才惊鸿一瞥的女子是位谪落凡间的仙人,那么眼前这位,便是四海为家随遇而安的散仙了……来人的相貌并不很出众,甚至算不得好看,但他眉宇间那一抹温和,却仿佛是惊涛骇浪也没法撼动的一弯小舟,任凭风吹雨打,总能稳稳地浮在水面。对他来说,仿佛荣宠万千亦或是万人唾骂,都没有什么不同,他总能含笑以对。
这十柳草庐,不愧是信都声势最隆的地方,随便出来两人,都叫明夏惊讶到不行,也怪不得,同样出身十柳的东方阡陌,能那般的有名了。
那人一看便笺,便笑道:“原来是东方师弟的朋友,失敬失敬。家师已经开讲了,小娘子请随在下来。”
已经开讲了?那不是自己迟到了?
明夏登时便有些不好意思,东方阡陌这拜帖上只写着他老师今日讲学,可没写时辰呀……亏她还特地将今天的事务交代给了尹贵和齐敏,早早地启了程,想着咱也附庸风雅一回,看看这信都最为有名的大儒陶花涧,到底是怎么样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然而,竟然迟到了。
那人看出了明夏的窘迫,微微一笑道:“小娘子大可不必觉得迟了,家师性子随意,虽然定了今天讲学,但时辰却从来不定,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兴起了,便随兴开讲,中途进来听学的,也大有人在。”
嘎?明夏一听这话,原本的窘意倒是没了,不过好奇却升上了顶峰,这陶花涧,闻名信都的大儒,竟然是个老顽童?
那人从明夏眼神里读出了她的惊异,便笑道:“家师一向如此,受不得拘束。小娘子只怕是第一次来吧?”
“正是。”
“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府上贵姓?”
那人抱了抱拳,望着明夏笑吟吟地问着,明夏便也笑道:“不敢当,家父姓杜。”
“原来是杜小娘子,失敬了。”又客套了一句,那人便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请随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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