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也就是一盏茶。
皇帝的忍耐之心,又何尝不可怕。
“说到底,你父皇对你母妃还是存了几分真情。”宁天歌将凉了的帕巾从他脸上挪开,浸了温水重新替他擦拭面颊,“以他的地位,想要个人死还不容易,又何必等到这种时候。”
“那又如何?”墨离淡然,“他若真有情,当年也不会不信我母妃,将她逼迫至那一步。如今就算他明白了真相,我母妃都已不在了,他杀不杀那些人,用的又是何种方法,又有何意义。”
她收了手,垂眸道:“这也就是我母亲不愿我与皇家有牵扯的原因。为了一个男人,无数女人斗得死去活来,赔了青春,赌了性命,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哪怕于世无争,不想争宠,若是被皇帝多看了一眼,也难逃被人算计的命运,更何况被皇帝宠在手心里的女人。”
墨离静静地看着她,墨玉般的眸子映在烛光中流光点点。
“墨离。”她亦宁静地望着他,“在这个世上,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帝王更是后宫佳丽三千,而女人也都接受了这个现实,认为这种现象再正常不过。但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么?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希望我与我夫君都能成为彼此生命中的那个唯一。”
当墨承收到段明德的密报之时,那些奉命前来议事的官员正悄然离开太子府的书房。
此时天色将明,已近早朝时分,两夜未曾合眼,只在白天稍作休息的墨承神情极为疲乏,然而在接到密报的一刹那,他的心头突然涌过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
一种说不上来,却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觉。
从竹筒中抽出纸笺,那纸卷明显要比平时厚了许多,从薄纸的背面就可看出,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段明德的密函向来很简短,从未有多余的废话,即便是十分重要的事,亦尽可能地简要,象这次写这么多的,还是第一次。
一时间,他竟有些迟疑。
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际是沉沉的黑,连点星光都看不见。
此时是天亮之前最为黑暗的时刻,也是他平时早起准备上早朝的时候,寻常得无任何不同,就连空气中隐约浮动的花香亦是他所熟悉的馥郁,然而,他却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对,血腥。
紧了紧手中的纸卷,他将它平放在桌面上慢慢展开,段明德的字迹逐行逐字显了出来,他的眼睛落在最上方的字上,按住下方还未铺展完毕的纸卷的手却已指盖发白。
“上有令,即刻起,着段调集宫中所有禁卫军,严守各处宫门。”
“由京城兵马司接替京畿护卫营行护卫京都防守之职,京畿护卫营脱离兵部管辖,即日起由上亲自掌管。”
果然,皇帝要削他的权!
不仅削他的权,剪去他的羽翼,而且还对他起了戒心。
京城兵马司向来不隶属任何部门,由皇帝直管,而如今,非但京畿护卫营由京城兵马司接替,连他对京畿护卫营的行使权都被皇帝收回,等于直接斩去了他的一条手臂。
抬起头作了个深呼吸,他慢慢展开后半张纸笺,却是一个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消息。
“茶水有毒,上未用,奉茶者杖毙。”
“安王中毒,茶水所致,上亲临探望。”
茶水有毒,茶水有毒……
墨承双手撑着桌面,胸口剧烈起伏。
自赵匡刺杀墨离的行动失败之后,他便觉出事情发展越发紧迫,他虽身为太子,但这个太子之位却坐得并不牢靠。
撇开墨离这个最大的劲敌不说,老三墨玮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向来不轻易表态,至今不知道他作何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站在谁这一边。
因此,只有真正坐上皇位,他的位置才能巩固。
形势多变,夜长梦多,他不想再耽搁拖延,便去了冷香阁,根据往年的惯例确定了最新进贡的谷前龙井这个目标,在里面放了点东西。
但是,他只放了迷幻心智的药,并不是什么毒!
他只想等皇帝心智迷失的那一刻,诱他写下退位诏书,提前将皇位传给他,等他清醒之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就算皇帝想反悔也有心无力。
他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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