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承精神一振,等到段明德到了跟前,便低声问,“怎么说?”
“殿下,你还是先回去吧。”段明德神情凝重,瞥着身后那些大臣,刻意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并用正常的音量说道,“皇上说,等空了的时候,便召殿下进宫说话。”
墨承双拳一紧,这分明还是不想见。
不想在众大臣面前失了身份,他慢慢起身,背过身去。
众大臣见此,知他不想与他们照面,便直接离去。
待所有大臣皆出了宫,墨承牵着马,望着金銮殿金光闪烁的琉璃瓦顶,久久沉默不语。
还是头一回,皇帝对他真正表现出了冷淡,只是这冷淡,是为了让他反省,还是有了废黜之心?
他向来知道,皇帝对于他这个储君,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之所以让他当了这个太子,纵容他一次次对墨离下手,不过是因为多年前的那一个预言。
皇帝不忍心亲手杀了墨离,便由着他去杀。
那个预言……呵呵,他当初凭着这个预言当上了太子,可是,那终究只是个预言而已。
比起眼下就要谋害他性命的太子,皇帝宁可忽略那个未知的不知要到何时才能成真的预言。
“殿下,你……还是早作打算吧。”段明德突然低声说道。
墨承蓦然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这谕旨……”他顿了顿,沉重地道,“只怕这两天就要下了。”
墨承一震,脸色顿时发白,这么快?
“殿下,卑职不可久留,先走了。”段明德转了身便要走。
“等等!”墨承将他低声喝住,眼中情绪错综复杂,极快地变幻着。
矛盾,犹豫,不甘,愤怒,最终化成一种决绝。
段明德静静地等待着。
“明德。”墨承直直地盯着他,眼中光芒闪动,“如果我说,今晚我需要你的配合,你愿不愿意?”
段明德的表情明显有所震动,但也只是一瞬。
“殿下,明德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我需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墨承一拍马背,翻身上马。
最后看一眼阳光下闪亮得耀眼的重重宫阙,他眼中划过一道利芒。
为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从来不惜手段,何况,这是逼他的!
回到太子府,正值午时。
墨承直接去了书房,关了房门在内静坐片刻,便奋笔修书几封,命人秘密送了出去。
又叫亲信进来吩咐了一些重要的事,分别让他们去传了一些口信,又对府里的主要管事嘱咐一番,待忙完这些,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
夕阳西斜,红如血染,他推开书房的窗户,望着那片血色的天际,冰冷的眼角挑起一抹残酷。
削了他的权又怎样?
京畿护卫营他经营多年,里面至少有一半兵力是他的亲信带领,岂是皇帝说换就能换的。
哪怕皇帝收回了他的权力,让京城兵马司接替了京畿护卫营,他亦不惧。
严守宫门?段明德在几年前就已为他所用,这宫门守不守又有何区别。
狠,他从来不缺,既然被逼到了绝处,便怪不得他不顾父子之情。
他不怕仓促之间准备不够,他只担心时间一长则生变,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才是上上策。
出了书房,他大步走向寝居方向。
春梅夏荷守在门外,墨承眉头一皱,莫不是宁采诗心情还未好转,将她二人赶了出来?
二人见他过来,连忙曲膝行了一礼,为他开了房门。
他大步踏入,便听得屋内有人在说话,这声音虽则有段时日不曾听见,却立即听了出来。
掀开珠帘,叮当作响,里面的人见着是他,立即站了起来,“殿下回来了。”
“姨母无需拘礼。”墨承点点头,露出一丝笑容,看向旁边的少年,“轩儿又长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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