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落下,天色微暗,远处已有婢女开始点起宫灯,更远处,有三三两两的女子身着各色艳丽纱裙不住地往这边张望,放眼望去,这样的情景竟布满了整个园子。
暖风微熏,或许在为司徒景享受惯了的缘故,这殿内殿外也不觉得热,只觉得风中竟是弥漫的香气,混杂着花香,浓郁得接近她所能承受的底线。
她步出大殿的门槛,倚了廊檐下朱红的廊柱,看着满园景致问得随意,“司徒景,你果真要我嫁给你?”
“那是当然。”司徒景负手立于她身边。
雪色透明的冰绡丝衣将他紧窄的身材线条展露无遗,他墨发散落于身后,一缕碎发从额前垂下,在他珠玉般的面容落下一道阴影,在这明艳的美景之前,竟是人比花更艳。
“好,既然你执意要娶我,你便需答应我两件事。”
“莫说两件,便是十件,一百件,我都答应。”司徒景惊喜之色立现。
人总说皇天不负有心人,自己天下无双的容貌与锲而不舍的诚意终于打动她了么?
“你别答应得这么快,先听我说完再说。”她回头,淡然地望着他。
“你说。”他傲然抬头,自信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女子成婚是大事,即便没有三媒六聘,至少也要认认真真地操办一场。”她严肃地说道,“你将婚事安排在三日后,不觉得太过仓促了么?”
他想了想,点头,“是有一点。”
“对于你来说也许不觉得什么,但对于我们女子来说,婚姻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大事,你这样匆忙之下娶我,是对我的不尊重,也说明……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重。”她笑了笑,“而我,也绝不可能象其他女子那样,随随便便地做你的女人。”
司徒景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这样的论调,于他来说无异是新鲜的。
他身边那么多女人,除了目前留守在平阳王府的平阳王妃之外,虽然多数在纳娶时也给予了隆重的对待,但从未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些,更无人敢对他提“尊重”二字。
而他,亦从未想过这些。
女人,对他来说就如身上那件衣服,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的时候就对她好一点,不高兴的时候随时可以推开,喜欢美丽的女人就如喜欢华丽的衣服一般,只是一种必不可少的华美装饰。
对一件装饰品,何需谈尊重?
“好,那就大办,仪式推迟到十日之后。”他沉吟之后,眼眸沉沉,一应玩笑自傲自得张狂之意皆无。
宁天歌一笑,“嗯,这是第一件,还有第二件。”
“说!”
“取消对东陵的作战计划,除了蒲阳原有的驻军之外,其他兵力全部撤回。”
“不可能!”他立即否决。
她唇角缓缓扬起,“那好啊,成婚仪式取消,正好我也不用嫁给你。”
“取消不取消,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他桀骜之色流露,“嫁不嫁,现在也由不得你。”
“错!”她微笑反驳,“仪式举不举行,确实不是由我说了算。嫁不嫁,也许也由不得我,但到时候与你成亲的,是活的还是死的,由不得的就是你了。”
他很自负地睨她一眼,“你不是会轻生的人。”
“你可以试试。”
司徒景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渐沉。
从他记事起到现在,何曾受过人的威胁?尤其还是个女人!
宁天歌笑意微微,悠然与他对视。
整个园子内外突然安静,不管远处的还是近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司徒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无端让人觉得一阵阵发凉,尤其他的神色,绝不多见。
“好,我答应你。”半晌之后,他眉锋一扬,慨然答应。
“那好。”宁天歌笑意加深,“还请平阳王立个字据。”
“字据?”他声调陡然上扬,不可置信道,“你不信我?”
“我信,但我更信盖了平阳王宝印的字据。”她丝毫不为他的态度所动,“白纸黑字,比起空口无凭,更让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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