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久战事又要再起。
汤景风瞧着身边人面色发紧,正欲宽言几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跑了过来,直道阁老叫他去前厅待客。汤景风告了罪便先行离去。
坑里的六姑娘霍地站起身来,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此刻眼中闪耀着希望的光芒,终于——终于有人会经过这个她以为鸟不拉屎的林子了!坑底的她像井里之蛙似的,抬头只能望见一小方天空,装饰着透过阳光闪闪发光的树枝桠,顾不及礼数,六姑娘在坑里连声地喊着“有人吗?”。
她自然知道上头有人……
终于,土坑上方出现一张脸,背对着光。逆光的轮廓俊逸如雕塑。
六姑娘仰着脸,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上面的人似乎是默了一会子,然后朝她伸出手。望着这只骨节修长的手,她没来由的心中一跳,然后抿着唇把自己的手送过去——
微一晃神,只觉得身体像是插上了一双翅膀似的,裙裾轻扬,她已轻盈得被那人提溜上去。
脚甫一沾地,堪堪站稳,六姑娘清楚地意识到对面是一个身着戎装的年轻男子,于是只是朝他侧过身福了福,头也未抬,转身便欲离去。
“我帮了你,你却这般,连句道谢也吝啬于我?”
身后传来闷笑的声音,六姑娘顿住脚步,不觉蹙起了眉,只觉得,这个男人说话的语调好生熟悉……
“卿明微。”凤嘉清叫她的名字,唇角笑意隐隐。邂逅使年轻的目光更明亮。
六姑娘终于知道是谁,真是怪不得。她惊讶地转过身,看着那个腰间别着一柄长剑的少年人。
四年过去,凤嘉清看着比那年沉稳多了,肤色也深了许多。六姑娘讶然道:“你……表哥此时不正该在漠北么?”
长长的凤目挑了挑,双手抱胸道:“怎么,表妹觉得我不能回来。”
“那倒没有……”她只知道自己初来京师的时候听说凤嘉清被尚安侯带去漠北打仗去了。一晃四年,当日满面骄矜的少年竟已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将军了。
当今圣上登基时年十二岁,那时少年皇帝根基未稳,局势动荡。终于,贞安八年,本已归顺大懿的北方草原游牧部族蒙古可汗阿什鲁趁机叛乱,搅得边境不得安宁,而瓦刺部亦蠢蠢欲动,对大懿北部边疆构成强有力的挑战和威胁。
贞安帝当机立断,令尚安侯为建威将军,领兵十万远征出塞,连年深入漠北,由于敌人强悍,而大懿军士不惯边境气候,加之后方补给困难等诸多原因,这场战役焦灼至此已是四年。
六姑娘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低头看着没什么不妥了就对凤嘉清歉意道:“我要回去了,前面宴席应该还没散。”
“慢着,”凤嘉清走近她,狭长的丹凤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看着她脸上的脏污道:“我还在想,为何每次遇见你都是这般的,嗯……与众不同。”
“什么?”
六姑娘还没想明白,凤嘉清已经轻巧得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满目认真地在她脸上摸摸擦擦的,一边擦一边挑眉道:“眼睛看着挺大,难道是用作摆设的?这么大的坑也能掉下去。”
他低头仔细看着她的脸,她却望着他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漂亮眸子,片刻后出人意料地一把抽去凤嘉清手里的帕子随之猛地倒退一步,待确定了两人之间应有的正常距离,才躲躲闪闪地嗫嚅道:“……我自己擦。”
“已经好了。”凤嘉清不咸不淡道。
六姑娘捏着帕子再次福了福,转身就跑出了林子。
额头带着细密的汗珠,六姑娘重新落座,赵惠萱担忧道:“怎生去了这样久?”她拿眼瞄了瞄七姑娘,“你家妹妹比你早回来,说你暑热不适,可是真的?”
感受到赵惠萱话语里的关心,六姑娘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她笑着轻声道:“差不离,确实是太阳晒得晃神了,就在那里眯了会子。”诚然知道即使全盘说出自己是被七姑娘设计了赵惠萱也不会说出去,但六姑娘还是觉得没有必要,无谓让她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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